吳老闆的辦事效率還是非常高的,又許是事態緊急,他竟然將外頭那些個大佬召集得七七八八,陸陸續續都趕到了作坊來。
這些大佬都是大大小小堂口和社團的首領,平日裡藏在暗處,也很難這麼人齊,見得面之後,固然也有假惺惺的寒暄,但不少人已經開始對罵,甚至要大打出手。
香港就這麼屁大一點的地方,人人都有自己的地盤,難免就會擦槍走火,爭搶地盤是常有之事,大佬們的關係也就不會太融洽了。
吳老闆也是無奈,畢竟他只是個黑作坊的老闆,與這些人也只是生意上的往來,若不是陳沐那隻戒指,想要把這麼多“大人物”都召集起來,也是做不到的。
這裡頭有不少小社團,他們的大佬是認不得這個戒指的,吳老闆不得不耐心地講解戒指的由來,以及不聽戒指號令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不過到底還是有人沒來,因為他們認為自己不需要聽從和合桃的命令,更不怕洪門的人。
裡頭有不少是北方青幫的,也有其他碼頭的人,並非所有人都信奉洪門那一套。
吳老闆見得這亂糟糟的場面,也是頭大,當即將戒指還給了陳沐,朝眾人道。
“諸位都安靜一下,陳堂主有話要跟大家說!”
吳老闆的話語很快就被淹沒在嘈雜聲之中,就如同小石頭投入大海之中,半點回應都沒有。
陳沐見得這情況,也是大皺眉頭,就這樣的心態,又如何能讓他們團結起來,解城寨之圍?
若不將這一盤散沙收攏起來,是半點用處也無的了。
如此一想,陳沐便掏出手槍來,朝天開了一槍!
“砰!”
畢竟是槍械作坊,需要防潮,作坊的頂棚是抹上了石灰的,這麼多年來,已經變得又硬又脆,這一槍直接將頂棚都給轟了個大洞,分屑簌簌落了下來。
眾人嚇了一跳,紛紛退開,但還是有人被粉塵砸了正中,滿臉白灰。
“幹什麼這是!耍橫給誰看!”
眾人終於是將目光投注在了陳沐的身上,見得陳沐不過是個年輕人,就更是勃然大怒。
陳沐也不囉嗦,收了槍,舉起左手,露出戒指來,朝眾人道。
“木立鬥世知天下,順天行道和合同!諸位既然能應召而來,心中便有我洪門,骨子裡便是洪英,緣何不能好好說話!”
這開頭兩句詩一出口,眾人便認真了起來。
木立鬥世乃是洪門的身份表明,而和合同則暗指如今成為聯盟的和合桃,他們既然都聽從和合桃的號召,便等同於認可自己洪英的身份了。
只是陳沐實在太過年輕,他們才沒有將陳沐放在心上,此時陳沐說出暗詩來,眾人才回過神來。
既然陳沐能戴上這個戒指,又有當眾開槍的膽量,且不管年紀如何,都該當是個不錯的人物。
不過到底還是有人心中不服,當即朝陳沐嘲諷道。
“這位小哥不去青樓妓館尋歡作樂,拿瞭如此重要的信物來消遣咱們這些大老粗幹什麼,要玩你玩小姐去,我們這些大老粗可不好玩!”
有人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陳沐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只是輕笑道:“眼下英國佬圍攻城寨,一旦城寨陷落,在座的各位都只能成為不見天日的老鼠,也莫說青樓妓館,怕是連自己的老婆女兒都要被英國佬欺負,到時候各位大老粗難道就憑這張嘴去罵死英國鬼?”
陳沐碰到太多尖牙利嘴的,打嘴仗可從未怕過誰,眼下火燒眉毛,他可不想與這些大佬爭爭吵吵,一開口便將這些個大佬都頂得啞口無言。
“你說得倒是好聽,城寨受圍,自有和合桃的山主在主持大局,天塌了自是高個子頂著,與咱們這些小魚蝦米又有何干?他黑骨紅吃香喝辣的時候可沒咱們什麼事!”
“可不是麼!他老人家高高在上,坐在城寨的寶座上,如同皇帝一樣享受榮華富貴,吃多少就做多少,總不能好處都讓他佔了,賣命的時候才想起我們這些苦力吧!”
“正是此理!”
“如果他的地盤分給咱們一些,倒也不是不能做,利字當頭,沒有好處,誰願意賣命?”
眾人紛紛聒噪起來,陳沐也是心中發冷。
“想要地盤?你們這麼有本事,怎麼不去跟英國鬼搶!若沒有城寨,你們當中又有多少人今夜能坐在這裡打嘴仗!”
陳沐針針見血,這些人也是無言以對,但也有“負隅頑抗”的,朝陳沐道。
“連朝廷的官員都已經撤離了城寨,朝廷都放棄了這塊地方,咱們為什麼還要死守?”
陳沐哈哈大笑:“這位仁兄是剛睡醒還是沒睡醒就被拖了過來?難道我剛才說的都是廢話麼?沒有了城寨,你們還如何安身立命!沒有了城寨,你們連最後一塊庇護地都沒有了,往後還當個鬼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