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燈籠，花花綠綠的稀奇物，食攤上繚繞在空氣裡的白煙，老闆吆喝聲，客人們說話的聲音，一派繁華景象。

“阿大……”聲音從後面傳來，帶著幾分疑惑。

熟悉的音色，秦大幾乎不敢相信聽到的，心尖兒微微顫著，慌亂轉頭。

入目便看見衣著樸素的林小花，與她那日離開村裡完全兩樣，如今這番打扮，像極了大慶普通人家的閨女。

她看著秦大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眸子裡全是驚喜，還泛著淚光。

“阿大，果然是你！”林小花眼淚一滾就出來了，三步並作兩步，就在所有人以為她要飛撲到秦大懷裡時，她停了下來，繼而和秦家其他人打招呼，“秦老爹，周大媽，老二，暖暖。”

周氏冷哼一聲，眸中全是厭惡；秦二略點了下頭，表情清淡；秦暖暖和周氏反應差不多，只不過她聲音壓得很低，又戴著鬥笠，別人看不見她的表情。

“原來是小花兒。”秦老爹開口，“你怎麼一直沒回村上，你知道你爹孃被抓了嗎？明天就要開審。”

“我知道。秦老爹，這事一言難盡。”林小花臉上全是愁苦，她看了看周圍擠來擠去的人，小心翼翼的建議，“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吧，我還要逛夜市呢！”秦暖暖一邊說，一邊已挽了周氏。

“對，我們窮人家，難得來一趟大慶郡，明天又要走，若今日不逛的話，不知道又等多少年。”周氏斜睨林小花一眼，冷諷道，“不像有些人，到了大慶郡就不想回去了！我記得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狗不嫌家貧，這年頭，人啊，還不如狗！”

“周大媽，你誤會我了！”林小花可憐兮兮望著周氏，一雙眸子蓄著眼淚，要掉不掉，很是膽怯，“我和哥哥們沒回去，是有苦衷的。”

說話間，她把求助的目光轉向秦大，形容悽切：“阿大……”

來來往往的人已有許多朝這邊看來，在他們眼裡，這一堆人的情形是這樣的：一個淚光盈盈的弱女子，一幫持強淩弱的土農民，弱女子不知怎麼得罪了土農民，土農民就欺負她！

若不是弱女子和土農民還沒發生肢體沖突，否則，他們肯定沖上前去幫弱女子。

“就在這裡說吧……”這一刻，秦大竟然硬下心腸。

失望太多次，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不斷問自己，他是不是錯了……

林小花沒想到秦大會這樣冰冷，心下憋屈，蓄在眸子裡的眼淚大滴大滴落，非常可憐：“阿大，你不愛我了嗎？”

從前在村子裡的時候，秦大認識的林小花一直都是很有主見，很強勢個女人，哪怕是她說她懷孕了，他們家興師動眾沖到秦家討要說法，林小花也只是低垂著頭，不像現在，她一直在哭，看起來好可憐。

有種想把她擁入懷裡好好保護的沖動，秦大覺得，林小花也許真有苦衷，也許，他們聽她的意見換個地方說說話也行……

秦大正要開口，只聽秦暖暖一句話打斷：“你問我大哥愛不愛你，你不如捫心自問，你愛不愛我大哥？”

“我當然愛了！”林小花毫不遲疑，她壓低聲音，“我若不愛他的話，怎麼會……懷上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