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皺眉。

燕雲宵掀了掀眼瞼看他：“怎麼，你又想阻止我？”

少年苦笑一聲：“你想做的事兒，我何時阻止的了過。”

燕雲宵起身，彈了彈衣袍冷淡開口：“你曉得就行。”

“本王的事兒你少摻合，別一不小心將自己玩死了本王還得替你收屍。”

他起身往外走，身後突然傳來了近乎哀求的聲音：“哥，收手吧！”

“你如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群臣信服百姓敬仰，真的已經夠了。”

現在收手，用心將小皇帝教養長大，日後便是皇帝親政也要敬著他幾分，百年後也算是一樁名利雙收的美談。

可若是再繼續下去，他怕他終有一日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燕雲宵停下了腳步，卻並未回頭看他：“燕丹，你要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

從他逃離那個小村莊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你未曾經歷過乞討為生的日子，未曾因為一個餿掉的饅頭與人爭得頭破血流過，自然也體會不到本王那個時候對權勢的渴望。”

他是從暗無天日的淤泥中爬出來的人，沒什麼比權勢更能讓他覺得安心。

哪怕以後會因此而萬劫不復，他依舊不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少年忽地沉默了下來，眼角劃過一絲淚痕。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麼。

燕雲宵瞥了他一眼，淡漠開口：“你不欠本王任何事。”

“我……”

對上他冷淡的視線，少年無力的垂下了腦袋。

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若不是因為他的出生，他也不會吃那麼多苦。

察覺到腳步聲再次響起，少年抬頭看著他的背影低喃出聲：“可那是雁小王爺啊，你當真對他下得了手嗎？”

他當年流落街頭成為小乞兒的時候，是幼年時的雁雲深收留了他，也是雁雲深求了老王爺才讓他和魏鴻二人入了雁家軍，成了雁雲深的親衛。

他們一起習武，一起上陣殺敵，同吃一鍋飯同住一個屋，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可以為了彼此而豁出自己的性命，這樣的關係，他真的不後悔對小王爺下手嗎？

燕雲宵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就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的轉身離開。

曾經的關係再好又如何，他和雁雲深，終究不是一路人。

“你叫燕雲宵？”

“好巧啊，我也姓雁呢，咱們的名字只差了一個字。”

“你想學武？”

“我爹可厲害了，你給我當親衛，我讓我爹一起教你怎麼樣？”

耳邊少年人的聲音清晰的響起，燕雲宵的神情也跟著恍惚了下。

他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的，沒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還能記得如此清楚。

清楚到，他還能記得少年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底皆是燦爛的光芒。

燕雲宵的神情逐漸恢復正常，有些恍然的眸子也漸漸冷了下來。

那人被老靖王教導的很好，骨子裡就是根正苗紅的保皇派。

他很清楚，一旦他和皇室發生衝突，無論他和雁雲深的關係有多好，雁雲深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皇室那一邊，並將兵器對準了他。

他不會放棄自己從小到大堅守的信念，他也絕不會放棄對權勢的執著。

他們，註定了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