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靈站起身,走到木桌前,猶豫了良久,才將小木匣子搬在了她母親眼前。輕聲道“給。”
君馨蘭顫抖的手,從衣袖中掏出一把泛著暗金色光芒的鑰匙,開啟了小木匣子。
只見匣子裡有張潔白的絲帕,疊的四四方方的,似是存放了些日子了。
季清靈一臉疑惑的看著絲帕,剛要問話,就聽到她母親說道“開啟它。”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絲帕,鋪開來看,只見是絲帕裡包裹著一張畫像。
那畫像中的女子,清麗出塵,宛若天外的飛仙。
季清歌的容貌,像極了畫像中女子的容貌。
記得她祖母說過,季清歌長的像她娘。眼底掠過一絲疑惑,季清靈輕聲問君馨蘭道“娘,這畫像上的女子,就是季清歌的親娘顏馨瑩?”
“嗯。”
君馨蘭艱難的點了點頭,道“傻子沒她i娘溫婉,據說景寧街葉侍郎大人的女兒,長的更像顏馨瑩。”
“……”
那不就是沐師師麼?
季清靈心中疑惑。
只見君馨蘭對畫像上的顏馨瑩,怒目而視。她眼中的詭異之色,分外複雜。帶著一分悽楚,兩分無奈,三分不甘,四分嫉妒……
君馨蘭破口大罵道
“顏馨瑩,你個狗i娘養的惡毒婆i娘。當初我家老頭子中意你,在衙門當差那會兒,人家送他半隻烤雞,他都要悄悄的帶回將軍府,捎給你。”
可身為名門閨秀的顏馨瑩,是不會稀罕一隻烤雞的。所以季墨初對她的情,她亦是絲毫不為所動。
反倒是君馨蘭自個兒,她在婚後的這些年,別說是吃只烤雞了。就算是同季墨初一道用膳,她眼饞著美酒,那季墨初也不會給她喝一口。
君馨蘭為了持家,勤儉節約。平日裡都不捨得吃肉,一年四季,她吃的最多的,就是鹹菜。
到頭來,還被她家老頭子嫌棄。說她身上除了寒酸味,就是銅臭兒。
“你爹說,他當初娶我,是為了傳宗接代。因為你大伯在得知了他中意傻子她娘後,就毫不客氣的把你爹趕了。
那會兒,你爹在衙門當差,都沒有自己的宅子。
而我呢,在年少時中意一個書生。他模樣兒俊俏,長的白白淨淨的,那雙眼睛啦,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君馨蘭提起她亡夫之時,唇角不禁勾勒出了一抹苦澀的弧度。感嘆道“他會寫詩,作畫。
冬日裡下雪,他為了給我買件兒棉袍,拿著他的畫在景安城賣。那會子路過的人多,看的也多,可是捨得花真金白銀買的啊,並沒有。
待我尋到他時,他……就凍暈在了雪地上。”
提到那陳年往事,便有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吞噬著君馨蘭本就沒痊癒的軀體。
那個連桶水都擔不起的病弱書生,卻願意為了讓她穿的更暖一些,拖著病弱之軀在景安城低三下四的賣畫……
雖然沒能賣出畫,沒能換回一件棉衣,但君馨蘭還是知足了。
“尋著他後,我揹著他往回走。他太瘦啊,我都背的動。平日裡無論是天晴還是下雨,甚至是下雪,我都是不捨得讓他擔水的。
洗衣煮飯之類的雜活兒,就更不捨得讓他做了。
他給娘畫過像,寫過詩,還讀情詩給娘聽。
除了他運氣不好沒考取功名啊,他……是無可挑剔的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