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卻恨意決絕。
吳青聽了這話,猶如被人一劍刺中了心臟,有些癱軟在椅子上,目光猶豫中卻又極為矛盾。心想著,這小子這算是給灑家的投名狀了。
“小六子,如今算下來你我父子一場,也有十年了。當年灑家一己之私將你留在身邊,雖然是救了你,也是害了你。你就不恨我?”
小六子渾身打了激靈,頓時眼眶中湧起了淚水,眼淚婆娑道,倘若干爹當年不那麼做。即便我留著那東西,只怕如今也成了一堆屍骨。乾爹能受這份罪,我也受得起。
吳青想起當年那一幕,暗自可惜。世道險惡,當年他初來乍到,若不這樣做,非但保不下他,只怕他也被人一擼到底,過得極為悲慘。以督侍監那群老頑固的秉性,若不是他搶先動手,這小子定然要經過幾番的折磨拷打,以他當年那小身板,又哪裡受得住。說來說去,還是他這身份害了他,也怪他當年太過自信和魯莽,一門心思想要培植自己的勢力。若當年私底下將他託付給平常人家,他也不至於受這份苦。
“罷了,他認我做父,我也認他為兒。我若是死了這份家業,也就了無遺憾了。”
吳青嘆息了苦笑了幾聲,又一臉憐惜地看著小六子,低聲道,你可知道,我為何這樣做?
小六子連忙阻止道,法不傳外耳。
“不。之前我不告訴你,是擔心害了你。其實你的身份,我早就知道。我也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即便你真動手了,我也不怪你。如今,你既然一門心思,想跟我一條道走到黑。那麼我們父子倆便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必須得告訴你。”
原來這吳青老奸巨猾,他深知這場仗朝堂內外早已經暗起洶湧。可他不想當炮灰。
五年前那一戰,那潑猴子在明處,天塌下來都由他頂著。他們這些小卒子,朝堂上並沒有看上眼。
可如今這一仗,北山王老矣,那潑猴也躲在了暗處。
那麼無論是他還是羅達,都成了這些人玩弄的棋子。
若當即陛下聖明,他倒也無所謂。畢竟他是督侍監的人。可如今這昏君,貪生怕死、貪財好色,還反覆無常,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他指定是督侍監丟擲去的第一顆棄子。
老王爺讓他選邊站隊,他不得不選。
他之所以將三道密令壓在案頭,一方面是因為他不能殺羅達,另一方面這場仗他不希望敗。
羅達若慘死,北山王府定然會雷霆大怒,指不定還得逼反。老王爺死了七子,又隱忍自汙了這麼多年,為了這北山他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況且,朝堂之上也是有病亂求醫,居然想用定遠侯來替代老王爺。
朝堂之上的人眼瞎。
他在北山這麼多年,可不眼瞎。
明面上這定遠侯與老王爺水火不容,但哪一次到了關鍵的時候不是定遠侯主動退讓。遠的不說,就說那西蜀王女,換成是別的公侯,誰能忍不下這口惡氣。可偏偏定遠侯不但忍了,還敲鑼打鼓地主動給人送上門去。
這中間的門道,只有那一公一母才知道。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那狡詐的潑猴,才會按兵不動。故意順勢而為,讓那“陳咬金”得逞。一旦虎豹軍,與北山衛和定遠衛組成一軍。這天下,誰還能鎮住北山王和那潑猴。
所以,朝堂上所謂的陽謀,在他看來其實是自掘墳墓的昏招。
若這場仗,敗了。
作為監軍,他首當其衝,難逃罪責。即便他散盡家財去求那老閹狗,只怕也難以保命。
他不想死,那麼只能站隊。
若此戰勝了,以老王爺賞罰分明的性格,定然會給他請功。到那時,即便是明升暗降,他也保全了性命。
所以這三道密令,是他給老王爺的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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