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順手摸了一把那凌亂一團的被窩,昨夜的狂熱,已然冰冷。顯然佳人早在他沉睡之後,便已經隻身離去。
待蓬頭垢面地從床上翻爬起來,秦風使勁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瞼,跟著一顆粗大的眼屎彈出,再一瞧床前的銅鏡,嚇得老臉漲紅,渾身上下全都是一朵朵殷紅青烏的梅花。
手臂上,更有不少被人撕咬過留下的牙齒印跡。
昨夜的慘烈,他不忍回想,連忙找了一件乾淨的衣裳換上,還故意在脖子上纏上了一條灰白的圍脖來遮羞。
待走出房門來,冷不丁卻只見屋外的丫鬟杵在門邊,捂著嘴巴偷笑。
秦風故作鎮靜道,要笑就笑出來吧,忍在肚裡得了風疾,那我的罪惡就更大了。
那丫鬟紅著臉,見他如此沒羞沒臊,還故意調戲她,當即白了他一眼道,雲朵姑娘,讓我告訴你,你的兩位夫人打了一架。小夫人一怒之下,跑出了王府,說是要回北山舵。大夫人跟著雲朵姑娘去了華山。
秦風暗叫不好。這罪惡大了。
天殘和秦綿居然鬧翻了臉。他只得苦笑地搖了搖頭,低聲哀嘆道,羅一刀說一個女人一場戲,兩個女人兩場戲,三個女人沒一場好戲。他不用想也知道天殘和秦綿翻臉,多半跟雲朵這古靈精怪的師孃大嫂有關。
羅一刀吹著口哨從院子外走進來,冷不丁聽到他這般栽贓嫁禍,忙咳咳幾聲道,我哥做人要厚道。小弟我何曾說過這樣的混賬話。我的原話是,一個女人只能唱獨角戲,兩個女人定是對臺戲,三個女人烏煙瘴氣。
那丫鬟頓時橫眉怒眼,啐了一聲道,一丘之貉。都不是好東西。
羅一刀刀眉一瞥,故作驚訝道,喲呵,琴丫頭,長本事了啊。要不咱們當場來一場晨練可好?少爺我,肯定比我大哥溫柔厚道,絕對不會讓你聽牆根當豬哼,定然讓你來一場大江東去浪淘盡。
琴丫頭見他說起了葷段子暗諷她昨夜不經世事,又故意拿話來埋汰她,頓時漲紅了臉,轉身氣鼓鼓地故作驚訝,指著院子外道,呀,雲成郡主!
羅一刀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閃身躲在秦風的背後,一臉惶恐道,“我,我可沒說這話。這都是大哥說的。”
秦風見他如此一驚一乍,顯然是怕急了那雲成郡主,又見那丫頭如此戲弄於他,頓時心情大好,樂呵呵地朝著羅一刀豎起了大拇指。“兄弟,你這是傷得有多深啊!”
待羅一刀回過神來,才知道被那琴丫頭給戲弄了,又聽了秦風這般戲弄,故意裝瘋賣傻道,傷?哪裡有傷,你看我這身子骨,龍筋虎骨,便是再來一座春風樓,也不再話下。
殊不知那雲成郡主,還真就躲在院子外邊。
“是嗎,本郡主覺得一座春風樓估計還不夠吧,要不我請你去京都會會那聞名天下的三十六座逍遙樓。”
羅一刀頓時變了臉色,卻故意揹著身子,裝著沒有看見她,而是板著臉,朝著秦風拱手道,大哥,老不死的說,高闕塞一戰你立下了曠世奇功,請你前往北山大營領功。
說罷,朝著秦風眨了眨眼睛,突地拔轉身子,倏忽間從雲成郡主的身邊衝了出去。雲成郡主本來還在疑惑,這麼快朝堂的封賞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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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見他如兔子一般地跑了出去,方才知道被他又騙了,當即跺腳氣惱道,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老孃就在這王府你跟你耗上了。有種你就別回來。
轉而又朝著秦風冷笑道,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這當大哥的指定也不是什麼好人,往後本郡主再看到你跟他稱兄道弟,滅了你九族!
秦風一不小心成了她的受氣包,愣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良久才指著自己的鼻子質疑道,我?不是好人?還要誅我九族?
見雲成郡主冷著臉走出了院子,秦風暗自苦笑道,兄弟果然是用來擋刀的。
羅一刀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他卻無臉再這般鳩佔鵲巢。
既然老王爺有事相召,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回到北山大營,畢竟他如今還是輕騎營的將軍。脫下了一身的江湖習氣,作為一名邊關將領,他已然知曉軍令如山的神聖和森嚴,不敢有絲毫大意,走出院子,打響手指,大黑馬鯤鵬屁顛屁顛地搖著尾巴跑了過去。
高闕塞一戰,他與這馬王爺感情與日俱增,這才是心甘情願,願意為他擋刀的兄弟。他親熱地拍了拍鯤鵬的腦瓜子,聞著它一身的酒氣,欣然笑道,又偷酒肉吃了。
鯤鵬眨了眨眼睛,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酒漬,似乎還未盡心。
秦風當即請王府的小廝,給它又端來一罈子烈酒和一盤子的好肉,待它酒足飯飽,這才翻身上馬,噠噠地走出了北山王府。
王府的大門上,被人重新佈置了一番,北山王府四個顯赫的大字被一匹黑紗矇住,左右掛滿了絹花,而王府之外的北街和南街,各大商鋪也都掛上了黑綢,來往的商旅和北山的男男女女也都面色悲傷,手中捧著雪白的絹花,胳膊戴著黑紗。陌上花與她的姐妹們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面。
一條漫長的送葬隊伍,從北街和南街蔓延到梅山之下。
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哭喪的隊伍,更沒有任何棺槨,這條漫長的送葬隊伍,出奇地安靜地拋灑著無數的落地錢,所有人都默默地含淚前行。
秦風心中不由地一疼,淚光乍起,哀嘆了一聲,連忙翻身下馬。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他的孽債。
他從王府大門上扯下一塊黑紗纏在胳膊上,又給摘下大黑馬頭上的小紅花,換上了一朵絹花,拉著它的韁繩,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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