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秦綿重回江南舵,一改過去寬厚謙遜的柔性子,端是變了一個人。張口要、閉口到,做起事情來遠比之前更加風風火火,而且殺伐果斷、剛愎自用,聽不得丁點的閒言碎語。若被她聽到,或者是有人打了小報告,無論對錯皆一棒子打死。
就連與她從來都是“貼心豆瓣”的魏言和郎青,暗地裡也都叫苦不遲。心中暗自發憷:老話果然說得沒錯,自古屁股決定腦袋,這權柄地位實在是太過可怕。
這才多久的時間,當年那個說話溫柔、做事灑脫的小丫頭,如今隱隱成了權傾天下武林的一方霸主。人倒是沒變,但這性子卻變了。那一身引而不發的雄霸之氣,那愁眉瞪眼之間的殺伐果斷,竟然比那江南郡的府尹還要讓人膽戰心驚。
原本那一幫老人還喜滋滋地以為,他們的春天又回來了。可未曾想到,他們剛剛趕走了一個瘟神,卻換來了更加變本加厲的惡魔。不但春天沒有等到,反倒是越加地水深火熱。
雨花島上的土木工程,一日三報,但凡有所遲鈍,魏言少不了一頓棍棒加身。秦綿下令,三個月內必須與仙女渚一般的模樣。魏言只得四處收羅江南的能工巧匠,甚至還不惜動用不良人的關係,從工部討來了幾位能人。但秦綿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滿意,但卻從來不說她不滿意的地方在哪裡,全憑魏言悶頭悶腦地去猜。猜中了,也沒有賞賜,反而多了幾分訓斥,進度太慢。猜不中,那對不起,亂棍加身打得皮開肉綻,毫不留情。
而郎青卻更慘。
他身為避風堂的堂主,卻幹起了藏刀堂的營生。
秦綿自從被妙觀音捋到江南,對江南江湖便起了殺心。她又添為南北武林的盟主,又是不良校尉,大權在握,一令之下,哪個門派若敢不從或者面帶不遜,輕者讓郎青按上莫須有的罪名,以與殺秦盟私通為名,斬殺當場,重者抄家滅門,毫無憐惜。就連那一向高高在上的嵩山派,因門下弟子在酒樓上大放厥詞,說什麼秦綿這女人不過是走了狗屎運,若他們的大師兄“銀狐”令狐俠在,哪有她今日這般的囂張跋扈,指不定還得給他們大師兄暖床當丫鬟。遂被她親自帶人殺上門去。
原本嵩山派也並沒有把天下會放在眼中。這種千百年傳承下來的江湖大派,無論是江湖底蘊,還是派中高手,也並不遜於天下會。而且自從門中大弟子“銀狐”令狐俠,當年奪得南方武林的盟主之位之後,雖然這些年因為他的失蹤,讓天下會這個外來戶白白撿了個便宜,但門中之人,從來以江湖盟主之師兄弟自稱,平素裡也少不了與江南舵惹是生非。
原舵主莫前這人雖然是個渾人,但卻也懂得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少不了與嵩山派忍辱周旋,雙方各自佔著大義,倒也相安無事。
可秦綿回來之後,偏偏不信這個邪。而且還隱隱地認為,殺秦盟之所以敢在江南這般頂風作案,背後的始作俑者便是嵩山派,其目的是要將江南舵斬盡殺絕。
這日,鏡湖之畔,嵩山之巔,殺氣騰騰。
秦綿帶著江南舵的眾弟子和暗中喬裝打扮的不良人,毫無徵兆地砸爛到了嵩山派的大門,殘殺了那守門的弟子,徑直闖上武功殿,言詞確確,討要那大放厥詞的弟子,說他是殺秦盟的奸細,潛伏在嵩山派中妄圖覆滅嵩山派,讓嵩山派立即交人。否則江南舵將行使盟主之權責,將嵩山派逐出江南武林。
千年大派,何曾這般被人打上門來羞辱。數千名弟子聞風而動,同仇敵愾,與江南舵的人對峙在嵩山之巔。
武功殿的殿主嶽三千,原本自信當年還與秦綿有過一番交集,雙方當年一戰不分勝負,各自惺惺相惜。當即站出身來,恨聲道,秦舵主,多日不見!
秦綿渾然將這人當成了空氣,惡狠狠道,一句話交不交人,不交咱們就手下見真章!
“秦舵主,天下會與嵩山派雖然多有牽絆,但這些年大家都為江湖正道,本該相互扶持,何苦為了這麼點雞毛小事而如此大動干戈。少年人魯莽之處,我嵩山派管教不嚴,定會嚴加管教,還請看在你們兩家的情義上,到此為止可好?”
秦綿翻了翻白眼,啐了他一口道,你說得好輕巧,一句話管教不嚴就了事了。自古小看老,小的這般囂張跋扈,老的也未見得是個好東西!再說了,這人乃是殺秦盟的奸細,難不成嵩山派竟然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與天下人為敵!
“秦舵主雖然你如今添為南北武林的盟主,但若你以勢欺人,我嵩山派也不是好欺負的!倘若你說我的弟子是奸細,那便哪出證據來,這莫須有的罪名見多了,我嵩山派可不是軟柿子!天下人也都長著眼睛的!誰是誰非,自有公道!”嶽三千見她無不在意當年的情義,定要與他撕破臉皮,心中頓時一股子火氣,沒好氣地嘲諷道。
秦綿當即朝郎青使了使眼色,郎青只得硬著頭皮,將藏刀堂杜撰的罪行,公之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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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放厥詞的少年郎,頓時氣恨連連地大喊冤枉。郎青頓時羞得臉紅脖子,他原本身在盜門白玉堂,雖然乾的多是偷雞摸狗的行當,但卻心懷大義,從不冤枉於人,也從不冤殺一人。可這段時間,礙於秦綿的威懾,他昧下良心,沒少幹這樣的冤枉事。心中有苦難言,只得乾著急。只盼著這名滿天下的嵩山派能殺殺秦綿的威風,不讓她一錯再錯下去了。
秦綿輕蔑一笑道,冤枉?這天底下那個奸逆,不說自己冤枉。可事實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臉面狡辯!
說罷,噌地一聲抽出長劍,全然不顧嶽三千的阻擋,定要將那小子斬殺當場。
嶽三千見她動了真章,當即不敢大意,連忙抽出劍來,應聲頂了上去,口中大吼道,秦綿,你這小丫頭當真這般咄咄逼人!
秦綿手中的長劍一抖,幾朵劍花抖出,嘴裡卻冷笑道,老孃便是咄咄逼人又如何?
嶽三千見她如此自負,全然以為她是權慾薰心,當即狠下心來,要狠狠給她個教訓。嶽三千身為嵩山派武功殿的殿主,十七路嵩山劍法乃是嵩山派中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
而那秦綿的劍法,卻頗多詭異,就連郎青和魏言也暗自搖頭看不懂。以他們對秦綿的瞭解,舵主向來擅長綿裡雪花針,可她偏偏不用,而是施展出一種見所未見的劍法。
這劍法不走尋常路,多以陰損狠毒的路子,端是極為狠辣。郎青心裡暗自發憷:難不成這是天殘姑娘教給她的?
以天殘和地缺那般狠辣的高手,擁有這種劍法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