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毗伽神色未變,他又再次嘲諷道,其實從一開始,你便輸掉了這局。只不過你一直身在局中,未曾發現。你再看看那棋盤。
毗伽連忙仔細打量棋盤,頓時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驚呼道,這怎麼可能?
這殺局本是她一招絞殺大龍,可偏偏便是她下的這關鍵的一子,卻倏忽間盤活了他更大的局面。以十子之命換她一口活眼,氣旋相連,步步心驚。
大佛頭趁機勸說道,你連你的對手是誰,你都不知道。這局你還怎麼下?如果我是你要麼放棄,要麼重新佈局。
毗伽差點一口吐出心中的老血,但她卻孤傲地強行挺立,不讓自己跌倒下去,強顏歡笑道,在我們北國獵人從來不需要知道他獵什麼獵物。他只需要記住,他這一趟出去,絕不會空著手,餓著肚子回來。這就足夠了。
“是啊,所以你們北國大都以打草谷為生,何曾想過那弓弦之外,是否還潛伏著一頭伺機而動的猛獸呢!”
毗伽心虛道,看來,你是要認真了。
大佛頭來到河邊翻身上馬,這才朝著她擺了擺手,手中長鞭揮動,馬嘶長鳴,快如閃電地闖出了這片山花星海。
大老遠傳來一聲聲,他那狂笑的笑聲:人笑我瘋我狂我魔,誰知我心浩如星河!天蒼蒼,野茫茫,縱使與身俱焚又何妨!
毗伽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惡血,一口噴出,恨聲道,師兄,你又騙我!
待她一頭栽倒下去,原本安靜如夜空的行宮,頓時一片驚慌失措。
千里之外,還是北方。
京都的沙塵暴,掩蓋著涼涼的春色。昏沉沉的夜空,突地響起一聲驚雷。京都之外不足十里的天珠寺,雷聲乍起,跟著下起了淅瀝瀝的細雨。
寺內的九層佛閣裡,一個穿著一身錦繡常服,念著經文的中年人,停下手中轉動的佛珠,驚訝地望著窗外,“起雷了,下雨了!”
跟著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一把推開窗戶,聞著一股子帶著濃濃土腥味的味道,重重地拍了拍手,高興道,好啊,今年潤正月,二月二龍抬頭,春夜喜雨好兆頭!
閣樓外早已經等候在外的佛陀,推開門來,笑吟吟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中年男人謙遜地擺了擺手道,這都是天下萬民的福分,孤也是為天下人祈福。願這天下再無旱災!
“太子殿下心懷天下百姓,又如此虔誠祈福,佛祖降下這祥瑞,可見殿下的真誠!”那佛陀舔著臉笑得都開花了。
“賞,重重有賞!”太子秦重整了整衣冠,轉身對身邊的侍從說道。
那侍從連忙從兜裡掏出一大把金葉子塞到那佛陀手中,那佛陀連忙拱手,恭敬道,善哉,善哉!太子殿下是有大福緣的居士!
待太子的行仗走出了天珠寺,那笑吟吟的佛陀突地臉色一沉,連忙轉身喝退眾人,關上寺門。待轉過幾個廊道,又穿過幾個閣樓,來到天珠寺的後山,眼見著一座月洞前,早已經站著一個麗人,連忙垂目拱手道,小僧欲拜見郡主,還請居士稟報。
那麗人輕笑道,郡主,早已經等候多時了。大師,裡面請。
進得月洞,穿過一片被細雨打溼的羅漢竹林,來到一處清幽的院落,卻只見一女子白髮蒼蒼地端坐在茶臺前,望雨聽雷,似乎極為開心。
“大師來了啊,快快有請!”
待他坐下之後,雲秀郡主屏退身邊的下人,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禿驢。那和尚頓時慌忙站起身來,拱手道,太子殿下今日突然拜訪天珠寺,前來為天下人祈福求雨,貧僧也不知其用意。
“當真只是祈雨?”雲秀郡主淡然地撩了一把額頭的劉海,端起身邊的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小口。突地臉色一凝,反問道。
噗通一聲,那和尚便嚇得,一下子跪拜了下去,“貧僧對佛祖發誓,絕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他可說過什麼話?都給本宮主細細講來。”雲秀郡主輕斥了一聲。
那老和尚連忙一一將太子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情,都如實進行了稟報。待聽完他的話之後,雲成郡主不動聲色道,下去吧。太子來過的事情,別太大張旗鼓地宣揚,適當放出點風聲即可。
那老和尚連忙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趕緊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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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成郡主捂住嘴巴,重重地咳了幾聲,又嚇得他驚恐萬分,“二月二龍抬頭!太子心懷天下,這是好事情!好事情就要把它辦好!”
老和尚這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連忙拱手道,貧僧明白了。
看著老和尚戰戰兢兢地走出了院落,雲成郡主卻搖了搖頭道,一個求仙問道,一個卻痴心向佛,你覺得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屋頂之上,一身黑衣的秦越跳下來,端起她喝過的茶水,喝了一口道,真真假假,又何必在乎。重要的是,他為什麼要選擇這個時候來天珠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