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驚空、清池道人雖是默許嶽正衡的法子,心裡總有些不情願。龍驚空問道:“倘若正邪兩派的秘笈數目不同怎麼辦?”“這個好辦,要是邪派的秘笈不足,就從正派裡挑些不夠‘正’的給他們;要是正派的秘笈不足,就從邪派裡挑些不夠‘邪’的給我們,總之湊成每一邊一十七派。”
嶽正衡笑了笑,又道:“賢伉儷和札巴大師取了你們的那份,怎麼分我管不著。我們這邊,龍兄、清池道兄,咱們仨量力而為,能鑽研多少就鑽研多少。呂氏兄弟,你們武功較高,可挑選任意八派的秘笈,抄錄了去;馮兄眼下未醒,等他醒了,也讓他挑六派的去。其餘人你們只管撿中意的,每人挑兩派的抄了回去。這麼分,好不好?”
眾人不料自己能得益不少,紛紛大喜,轟然叫好。在場者更有與三十七派中的人物結下過樑子的,一心想著報仇,莫說兩派的武功破法,就是隻給他仇人門派的,也要對嶽正衡千恩萬謝了。
玉妖笑道:“嶽大官人精明能幹,我夫妻佩服得緊。既然這秘笈的分配都已定好,那就來講講怎麼聯手了。”嶽正衡擺手道:“不必另外耽誤工夫,我們原練有合適的陣法,你們半夜裡大抵也看得透徹了。現下龐千山、馮冰陽一死一傷,就請賢伉儷和札巴大師代替他們的位置,陣法威力只會更強。”
玉妖、石怪和札巴也都點頭,石怪道:“我和玉娘接過馮師傅的份,負責攻那人下盤。師兄,你就代替龐師傅,堵住那人的去路。你雖殺了龐師傅,可幫他做成了這件大事,他九泉之下,怕還要感謝你呢,哈哈,哈哈!”
在場者有與龐千山交好的,聞言心下恚怒,但一想雙方已然結盟,自己又非番僧對手,也只能忍了。嶽正衡道:“事不宜遲,咱們馬上上路!柯三,你去備馬!”
玉妖嬌喝道:“慢!”眼神打量四周,見客棧中客人或蹲或藏,都縮在牆邊角落,問道:“這兒怎麼善後?”嶽正衡瞥了一眼,道:“他們非是武林中人,不必多慮。”
玉妖格格一笑,搖頭道:“此事重大,還是萬無一失為好。”嶽正衡皺眉道:“怎樣萬無一失?”玉妖不答,開口嬌笑起來。眾人正感奇怪,忽覺笑聲入耳,有如魔音,渾身酥麻難當,更有功力低者雙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眾人知她在笑聲中附上了內力,忙運內功相抗。清池道人喝道:“玉妖,你要幹什麼?休作魔音!”玉妖柳眉一挑,收了笑聲,道:“奴家這‘瑩玉功’還使得吧?”
嶽正衡環顧周圍,見客棧中客人都已被她魔音震暈,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走罷!”玉妖冷笑道:“走?把他們全殺了!”嶽正衡等正道好手嚇了一跳,方知她震暈住客,竟是為了方便殺人。
嶽正衡甚是不悅,嘆道:“玉娘子何必做絕?”玉妖寒聲道:“此事若不做絕了,便有無窮麻煩。怎麼?你們不肯?那咱們也不必結盟了,就此別過,各去各的罷!”
嶽正衡心想:“非是擔心訊息走漏,而是要我等手染鮮血,給她握住把柄,以後才不致於出賣她夫婦。”轉念一想,自己這邊也尚有數人意志不堅,正好藉此鞏固盟誓,當下一言不發,從柯三腰邊抽出長劍。
他持劍走到櫃檯邊上,往那昏迷的夥計腹中一刺,跟著收回長劍,厲聲道:“大夥兒也都動手罷!”正道諸人即有不情願的,見他都下手殺人,當真無法違抗,暗想:“此刻再想走脫,無異於痴人說夢,不若立了這投名狀罷!”
眾人一狠心,紛紛亮出兵刃,在這客棧中大開殺戒。石怪瞧在眼裡,十分滿意,忽地大笑:“你們正道中人,殺起人來太也婆婆媽媽!”話音未落,閃身數丈,揮拳踹腳,轉眼間已打死數人。
玉妖、札巴也都殺得歡悅,玉妖殺人,只是彎下身,將對方脖子一擰,見吐出舌頭,便笑嘻嘻地起身。札巴則是面色凝重,殺人前還雙手合十,默唸經文,但他念得快,殺得也快,似是急不可耐。
嶽正衡、龍驚空和清池道人自持身份,各殺一人就已收手。那呂氏兄弟想起還有幾個通臂拳的門人,眼神一掃,緩步走上二樓,見那幾個弟子在扶手邊縮成一團,雖被震得渾身癱軟,竟還沒有昏過去。
那幾個弟子瞧他倆上樓,直嚇得面如土色,口中討饒:“你、你不要過來!我、我們什麼都沒聽到,求求你,放過我們罷!”呂氏兄弟嘆道:“既出門歷練,該知江湖險惡。安心上路罷!”雙劍出鞘,將他們全殺了。
他倆舉目一望,發現客棧裡客人死的差不多了,於是下樓回到嶽正衡身邊。忽見許清濁還趴在段升身上,滿臉糊著淚痕,卻一副茫然的模樣,知其被這慘景直接嚇傻了,皺眉道:“這孩子怎麼辦?”
嶽正衡道:”他跟這假貨郎一起,自是武林一脈。問出他來歷,然後殺了罷!”呂氏兄弟裡的哥哥呂泰點了點頭,伸手抓住許清濁的脖子,拎了起來,問道:“說!你叔叔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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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濁自段升被擊倒後,已是六神無主,滿心絕望。他起初哭喊段升的名字,叫了許久也沒反應,自己嗓子倒喊啞了。後來被拖進客棧裡,才勉強顫著手,去探了探段升鼻息,果然不覺有出氣,更是萬念俱灰。
他既明段升已死,也生了獨自逃生的念頭,可偷眼望去,強敵環伺,又哪裡溜得出去?待聽嶽正衡等人商議罷了,準備上路,還心存一點僥倖,以為他們會就此離去,不料下一刻客棧就淪為了屠場。
眼見客棧裡那些已然有些眼熟的面孔,個個鮮血四濺,如草芥般被殺死。恐懼、震驚、絕望、傷感、憤怒等情緒一齊湧到胸口,他心神一亂,竟如木頭一般呆住了。此時被呂泰揪起,連喝了幾句,神智還沒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