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差又道:“二位瞧我一路上待她恭謹,都以為我敬她是準王妃。其實我更害怕的是她的武功,哎,現下她雖被囚在轎子裡,可到了王爺府上,遲早得鬆綁解縛,到時候,該怎麼才好呢?”
何鏢頭問道:“既然她這等厲害,張大人又失了手,她是怎麼給綁到這轎子上的?”張差臉色一變,支吾道:“那、那……自然是另有高人出手。”
李鏢頭奇道:“張大人是王府第一高手,您都失手了,王爺麾下又還有誰勝得了這女子?”張差道:“不是王府中人,是外面的高手。”李鏢頭聽他點到即止,說道:“既然不便,我倆不敢打聽。”
張差道:“我與二位是好朋友,那也不必瞞著。王爺如今是潛龍在淵,天下能人異士從龍而至,王府之中雖以我武功為首,王府之外卻還有高人,武功遠勝於我。”
兩個鏢頭早知張差的主人不甘為王,聞言會意點頭。張差又道:“我隨王爺出行,實是要去會見一位王爺的盟友,半路上遇到這位女子,因此節外生枝。張某慘敗後,昏迷了近三日,王爺不僅沒責罰我,還命人餵我服了一枚‘松鶴萬壽丹’,我本已鬼門關踏進一半,靠著這枚神丹,竟撿回了一條性命。”
李鏢頭舔了舔嘴,羨慕道:“松鶴萬壽丹?這可是武林中最好的靈藥了,王爺對大人,真是萬分器重!”舒雲天不以為然,心想:“被這種人器重,專幹欺男霸女之事,有甚好得意的?”
“松鶴萬壽丹”的名頭,他卻也不陌生,回想道:“如妹似乎也藏有幾枚‘松鶴萬壽丹’,她曾同我說過,花家和煉此神丹的門庭,正是數代至交。”
念頭幾轉,猛然驚醒:“我遠離了如妹,是想沖淡我兄妹之間的孽緣,怎麼還能對她念念不忘?”黯然之下,更知自己這些日子每每想到花如何,心中就喜樂安定,如同當初相戀之時,不由地慚愧難當。
他自責之際,張差與兩個鏢頭的言語均未入耳,許久回過神來,已聽那張差道:“……於是,王爺令我先行,押送這女子回王府,他與那位盟友則密談後再歸。”
李鏢頭道:“這麼說來,出手制服這女子的,當是王爺那位盟友帶來的高手嘍。”張差道:“這事雖無人再提,但我猜想,多半如此。”何鏢頭問道:“王爺的那位盟友,究竟是何方神聖?”
張差瞥了他一眼,道:“何兄,事關隱秘,恕我不能多談。”何鏢頭連聲道:“對,對,是在下魯莽了。”李鏢頭又道:“張大人帶這女子回了王府,她若還是不服,就不能替她除了枷鎖?”
張差道:“正是如此!若給她除了枷鎖,王府中實無一人是她對手,她若想走,誰又能留得住她?而今之計,只有先回王府等候,張某是下人,做不了主,王爺回來了,聽王爺的吩咐便是。”
三人說到此處,李鏢頭忽壓低了聲音,飛快地說道:“張大人,你何不將此女武功廢去?”舒雲天一怔,只聽叮噹一聲,原來張差摔落了一隻酒杯,顫聲道:“李兄這話從何說起?”
李鏢頭道:“廢她的武功,又不是害她的性命,不算對不住王爺,沒準兒王爺還會大大的讚賞張大人呢?”舒雲天暗暗搖頭:“這少女武功如此難得,你們要敢廢了她,那王爺知道了,不打斷你們三個的腿才怪!”
那三人聲音漸小,細如蚊蠅,似乎討論得甚急,加上其他幾桌人語喧譁,舒雲天已然半個字也聽不清了。不過他心料三人絕不可能廢去那少女武功,倒也不怎麼擔心。
約莫過了頓飯工夫,啪一聲響起,聽來是有人拍桌,張差稍微提高了聲音,說道:“好,此事若做得乾淨,張某絕不敢忘了二位鏢頭。”李鏢頭笑道:“廢功的藥方,到了前頭城鎮,多半就能配齊,保管有效!咱們現下先挑斷她手筋腳筋,讓她知曉您張大人的手段,等回了王府,就乖乖的像只小貓了。”他一說罷,三人齊聲大笑。
舒雲天縱然性子清淡,也不免驚怒交迸,暗叫:“這幾人竟如此可惡!”他自幼武功在同輩中無敵,渴望能與年輕高手切磋,因此見到天賦異稟的儕輩,向來流露出關照之情。
當年洛陽俞伯華壽筵上,許多少年好手比武爭彩,劍仙鳳雛還未出手,卻有一位使刀的年輕人不請自來,將連著曹雲星在內的青年才俊一一擊敗,抑且下手極為兇惡,非得重傷對手才肯滿意。
花如何惱此人歹毒,下場展露劍術,一舉將其擊潰,更以惡制惡,擬斬去他使刀的右臂。舒雲天坐於席間,瞧在眼裡,急忙震斷腰間長劍,半截斷劍射去,擋了花如何一招,救下了那名年輕人。
壽星俞伯華十分詫異,問他為何出手施救惡人,他竟回答說:“年輕一輩中,武功練到他這樣的,著實不易,要是就此殞命,武林中從此少了個好苗子,豈不令人扼腕?”
他此話一出,眾賓客無不愕然,花如何更是對他大感興趣,於是請他親自下場,兩人一決勝負。江湖上都傳武鳳雛做派老成,便是因此而起。但極少人曉得,他實是高手寂寞太久了,說的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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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舒雲天雖是個內功盡失的廢人,於武學之道,已是有心無力,但惜才的念頭猶如當初。那少女的內功之強,遠高於劍仙鳳雛,這般罕見的奇女子,他怎肯眼睜睜地見其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