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花如何,又道:“師父受了重傷,你們快幫她看看!”莫長青驚喜交加,問了劍仙在哪,忙朝小廟走去。許清濁提了向子玄,風倦月拖了向天嘯,和卓香茗跟上他。
來到廟內,花如何正倒在蒲團上,舒雲天握著她柔若無骨的手,滿臉心疼之色,揮袖替她擦拭嘴邊鮮血。莫長青搭了脈,鬆了口氣,轉頭道:“卓宮主,還請您取兩粒‘雲水花露丸’來。”
莫長青沒帶著藥箱,不過這段時日,他與湘漓宮眾女切磋醫道,對其門派的各種靈丹妙藥,都十分熟悉。卓香茗知他斷言必準,取出兩粒丹丸,喂花如何吃了,又運內功,助她煉化藥力。
不到一會兒,花如何悠悠醒轉,氣色恢復小半,見了卓香茗、莫長青,輕聲道謝。舒雲天甚喜,橫抱起她,和眾人一起,邁出小廟,重返拔仙台。拔仙台已是面目全非,無半處平整,大戰留下的痕跡,觸目驚心。
周天教主仰面而躺,身上琉璃,碎而未脫,不住抽搐。馬恆之拄著風流刀,一瘸一拐走到他旁邊,抱怨道:“你們害不害人?非要我去砍他臉,結果他啥事兒沒有,我丟了半條命!”
眾人忍俊不禁。馬恆之目光一低,道:“讓我看看,魔頭究竟長得什麼樣!”刀尖抵進裂成兩半的面具之底,跟著用力一挑。許清濁啊了一聲,道:“這、這......”餘者也都駭然。
面具之下,是一張佈滿裂紋的臉,居然不存五官。本該長著眼睛的地方,只剩兩個極淺的眼窩。鼻子、左耳處,則連一丁點凸起也無,右耳處徒餘一孔。嘴巴最明顯,是條扁長的縫隙,沒有雙唇。
許清濁驚道:“難不成他修煉‘琉璃丹身’不慎,自毀了面龐?”莫長青查探了一番,嘆道:“不,他之前就是這樣......他偷食‘仙青筍’,準備不足,未能承受先天靈氣的衝擊,導致五官退化。”
許清濁驚道:“難怪他總戴著面具......他早就瞎了,恐怕也聽不到聲音,說不出人話來。”風倦月搖頭道:“他應該有聽覺的。別忘了,他聽向天嘯的命令。”
莫長青忽然明白了什麼,瞪著向天嘯,問道:“他竊取仙筍,是被你慫恿的?”向天嘯沉默一會兒,道:“神醫醒悟得忒也慢了。向某想借你族中的寶貝一用,只得打點小主意。”
莫長青氣得渾身發抖,道:“你從何處得知我青竹......”向天嘯冷笑道:“青竹林隱居川蜀,豈能瞞得過我向家眼目?我祖上早有記載,卻知爾等迂腐,不願和你們來往罷了。”
他掃了眼周天教主,又道:“這傢伙比起你們,還不算太迂。他偷出林子,隨我到大千世界裡玩了幾回,對那些珍饈美酒、佳人珠寶念念不忘。他向我發誓,只要滿足他,便幫我從族裡抄錄醫典、藥方來。”
向天嘯年過六旬,面相卻僅四十餘歲,眾人方知其駐顏之秘,得自青竹林。向天嘯續道:“向某豈能不從?不過,我看中的,並非養生醫經,而是你族那株‘仙青筍’。”
他早與神物無緣,眼神仍不掩熾熱,叫道:“有了此物,我就可痊癒舊傷,獲得舉世無雙的內力,配上我向家的祖傳武功,武林中,還有誰是我對手?區區沈正松,算得了什麼!”
他哼了一聲,目露兇光,道:“我籌備數年,備齊打底的藥材,只待‘仙青筍’一到,即可安全服用。不料這混賬,窺得我的計劃,竟也心懷鬼胎,妄圖成就無上神通。他表面唯唯諾諾,說替我盜來仙筍,自己卻把‘仙青筍’吃了!可他不懂靈氣會反噬,生吞活剝,差點爆體而亡,便又摸爬滾打,來找我求救。”
莫長青嘆道:“你還是用那些藥材救了他?可惜遲了,他保得性命,止不住先天退化的趨勢,不光五官,恐怕連腦子也受波及。我猜,除了你之外,他已經聽不懂別人的話了。”
他在太醫院的時候,接觸過類似病例,有的病人突然不會說話,或是聽不懂漢語,更有甚者,明明同一句話,不同的人說來,聽懂一個,聽不懂另一個。他與楊繼洲議論,認為患者這是傷了腦,認知受損。
向天嘯道:“他壞我好事,我雖恨極了他,多年心血,豈能毀於一旦?也只得利用他,作為我的臂膀。哼,我花了老大力氣,才把他救活,還保住他右耳,尚未失聰完全。恰如神醫猜測,他的腦子壞了,患上失語之疾,好在那段日子,他多聽我言語,還記得我的聲音。別人同他說話,便是對牛彈琴。他又瞎,又聾,又啞,靈覺卻是清晰,睡寐不能,如被囚進空無一物的天地,永生永世,遭受孤獨折磨。天下唯有我,能夠和他交流,他敢不對我言聽計從?”
眾人相顧吃驚,許清濁更想:“周天教主不理外界,並非超凡脫俗。外界對他而言,根本是無盡漆黑,無窮寂靜,向天嘯卻是唯一的聲響。他憑此便能完全控制魔頭,又何須迷藥、蠱毒?”
又想:“靈兒說他是因為貪念教主大權,激發了七苦之毒,這才會謀害周天教主。實則不然,他早就恨意滔天了,蠱毒激發出來,僅僅是將他的憤恨暴露,蓋過了理智。”
向天嘯恨聲道:“這條狗挺是聽話,無奈五感已廢,練不了上乘武功,光靠真氣傷人,......哼,他敗了,只是老天更眷顧你們。若換我服食仙筍,今日一戰,你們焉能活命?”
他本以為發出此問,對方必無言以對。哪知馬恆之嘿了一聲,笑道:“換成你,死得更快!”許清濁也道:“井底之蛙!你可知,周天老魔為何會輸?”向天嘯一怔,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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