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光照在石塘村的田壟上,八月初莊稼還沒有開始播種,暗黃色的土壤裸露在外面,零零星星長著幾片雜草。
墨非在雜草上坐著,潮紅色的晚光映在他眼睛裡,就像是明亮的火焰。
趙海超最終選擇了自己進監獄,他真害怕了,但不管怎樣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後面會有法院來具體裁決。在法律還能保持它的效力時候,墨非不願過多逾越。
他在田壟上坐了很長時間,從烈日當空到夕陽西下,心裡的積攢依舊怨恨在這個過程當中逐漸變淡了一些。
還有往後的路啊……
他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回家,到家時候天已經黑了,進門就見家裡來了客人,一位快三十歲的女警,體態略有些豐腴。
這位女警是穆青衣的頂頭上司,分局戶籍辦的科長,叫做馮麗,平常總是板著臉形成了一副嚴肅面孔,但對穆青衣很是客氣。畢竟穆家人在分局裡打過招呼,打招呼的那人都比她見過最大領導的職務還要高,肯定不敢怠慢。
穆青衣做了簡單的介紹,然後指了指墨非道:“還不把你的好茶拿出來?這可是領導,以後說不定就要請幫忙。”
“那包顧渚紫筍我都給顧遠了。”
“沒事沒事,我也不怎麼喝茶。”馮麗淡淡地看了墨非一眼,似乎在觀察什麼。
墨非點頭道:“你們聊。”
時間已經到晚上7:43,那種劇痛應該馬上就要發作了,他肯定不像讓人看到他的狼狽模樣,準備回自己房間。但是馮麗的一句話,卻讓他猛地頓住了腳步。
“小穆啊,我那套房子是閑置的,租吧,怕被人弄得太髒,所以一直就空著。那裡距離分局也近,要不你就去住。”
他冷冷地看了馮麗一眼,目光有所躲避,顯然這句話是編的。
真是很有意思,怎麼說呢?
聽馮麗的口音肯定是老江城人,江城市的女人跟這個城市很像,外表富麗堂皇,但是內裡卻有些斤斤計較、尖酸刻薄,大部分江城市的女人都如此。有套閑置的房子的話,早他媽高價租給外地務工人員了,絕不可能免費讓別人住。
就看馮麗的面相,也不像這麼大方的人,她的尖刻生動地呈現在了她的臉上,她有些薄的嘴唇上等等。
而且還是這時候讓穆青衣搬去住,顯然就是受了蕭長夜那家夥的指使。
“我家不能住麼?”
穆青衣還沒有開口,馮麗就搶先道:“不是不能住,只是小穆一個大姑娘,住這兒肯定會不方便吧。”
“我這兒有熱水,有ifi,有空調,附近商超公交站各種配套設施都很齊全,有什麼不方便的?馮科長是公職人員,覺悟應該很高,不會胡亂猜疑別人的人品吧。”
“你胡說什麼呢?”穆青衣白了墨非一眼,她覺得兩人有些針鋒相對。
“小穆現在才剛上崗工資並不高,還要額外支付一筆房租,總是有些負擔。我那兒的房子剛好需要人看,她要去住,不是兩全其美的事。”
這個江城女人把一件背地存在某種的交易事情,言之鑿鑿地說了出來,定睛看著墨非,溫和地笑容裡藏著隱隱鋒芒。
江城市的女人大都如此,並不是很討人喜歡,墨非不是本地黑,但他真沒見過多少大大方方的江城女人,認識的人裡應該只是譚雪雲了。
他淡聲道:“我到現在還沒收她房租,以後也不準備收,啊,我還說過我的家就是她的家,有家不住幹嘛非要跑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