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願臨走時還不忘按下沖水鍵,水流聲歡快地淹沒了男人的咒罵。
而當洗手間重歸寂靜後,隔間的門突然無聲滑開。
“救...救命...”男人的求救聲剛溢位喉嚨就戛然而止,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再望去,隔間裡空空蕩蕩,只剩一隻黑黢黢的耗子癱在馬桶邊抽搐。
它對著光潔的瓷面翻著白眼,身下壓著皺巴巴的名牌襯衫和西褲。
而洗手臺前,不知何時多了個戴口罩的少年。
他身形單薄,卻透著股靈動的勁兒。此刻正有模有樣地學著主人的樣子洗手,動作慢條斯理得令人發指。
“噗嗤” 一聲,洗手液被擠壓出細膩的泡沫,在他的指縫間迅速堆積,不多時便成了一座小小的 “泡沫山”。
他哼著不成調的歌:“我愛洗手面板好好,噢噢、噢噢~”
突然停下動作,歪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鏡子裡,那雙彎成月牙的眼睛裡閃爍著邪氣的光。
頂層套房的走廊鋪著厚實的羊毛地毯,沈知願的腳步聲被完全吞沒。
他剛走到半掩的門前,就聽見裡面傳來一聲誇張的驚呼。
“不對啊敘哥!”
賀嶠像是被雷劈中般從真皮沙發上彈起來,手裡的威士忌酒杯晃出幾滴琥珀色的液體,在白色羊絨地毯上洇開幾朵小花。
他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就你說你家那位,是不是就是我上次在金色會所碰見的那個侍應生?!”
沈知願站在門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框,他微微偏頭。
金色會所?
侍應生?
賀嶠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乖乖,我才想起來!
當時我那匆匆一瞥,現在回想起來,和你家這位的樣子,不說是毫不相幹,只能說是一模一樣吧?!!”
他唾沫橫飛地比劃著,“他是金色侍應生啊?!!我咧個草?!”
賀嶠抓起水晶茶幾上的冰水猛灌一口,結果被嗆得劇烈咳嗽。
周雲川優雅地倒了杯幹紅,手腕一轉遞給江敘。
江敘接過酒杯,指腹慢悠悠摩挲著杯沿。
桌上手機螢幕幽幽亮著,冷光映照著他深邃的眼眸。
螢幕上最新一條訊息顯示:「沈少爺已經出來」。
“你確定不是喝多了眼花?”周雲川抿了口酒,語氣淡淡。
賀嶠一拍大腿,差點跳起來:“對對對!就我上次吐完和你說的那個!他當時還——”
“嗯,小哥,我打斷一下。”
沈知願推門而入,歪著頭,嘴角掛著人畜無害的笑:“我是那個侍應生,所以呢?有何貴幹?”
他姿態放鬆,絲毫沒有身份被揭穿的窘迫。
沈知願的目光在賀嶠那頭奶奶灰短發上停留片刻,眼底閃過一絲瞭然。
他確實沒把那個撞上他、染著挑染亮色頭發的人和眼前這位聯系起來。
房間裡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賀嶠手裡的水杯懸在半空,瞪大眼睛,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