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番外一:羅肅x程憎[腐草螢]
我程憎,生來就是一個混不吝的爛東西。
我的命,是從垃圾桶裡刨出來的。
應該是某年當天,那個女人生完我,就用染滿經血和羊水的床單胡亂一裹,像扔廚餘垃圾一樣把我甩進街角的垃圾桶。
賣垃圾的老人扒開爛菜葉子和黏膩的魚內髒時,我的臍帶還連著半塊胎盤,在零下的寒風裡冒著熱氣。
據說當時我連哭都不會,像只被剝了皮的耗子,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這是個活物。
這件事在我們那條街人盡皆知。
街坊們提起時總要撇撇嘴,露出那種混合著厭惡和憐憫的表情。
賣y的女人們每次喝醉了就拍著大腿說:“程萬琴那個婊子養的,連母狗都不如!母狗還知道舔舔崽子呢!”
但我從來不求遠離那個紅燈區女人的家,因為她是生我“養”我的唯一親人。
哪怕她塗著剝落的指甲油數我寒暑假掙來的錢時,嘴角會揚起譏誚的弧度;
哪怕她帶著野男人回家時,總會用高跟鞋尖踢我的肋骨,讓我“滾出去待著”。
那些夜晚我就蹲在樓道裡,聽著鐵架床吱呀作響和程萬琴誇張的呻吟,數著牆上的黴斑直到天亮。
“程憎,我當初就該把你沖進下水道!”
這句話我程憎早聽厭了。
或者說,這句刻在我心頭的咒罵已經爛在了骨子裡,像顆毒種子似的生根發芽。
每次她罵這句話時,唾沫星子都會濺到我臉上,帶著劣質香煙的焦油味。
如跗骨之蛆,日漸鑽心。
不過有一點不會變,他程憎不會離開這個叫做程萬琴的女人。
因為她是他媽,他程憎生下來就是應該管她的人。
這是他程憎欠她的。
哦,對了,我沒有父親。
那年那個禽獸想扒我褲子的時候,我摸到床頭的水果刀就捅了進去。
記得刀尖捅進他肚子的手感,像紮破一個裝滿水的塑膠袋,先是遇到一層韌性的阻力,然後“噗”地一聲陷進去。
溫熱的液體立刻順著刀柄流到我手上,黏膩得像融化的豬油。
那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的樣子我現在都記得,眼白上布滿血絲,像摔碎的玻璃球。
他的呼吸帶著濃重的酒臭,噴在我臉上時讓我想起腐爛的蘋果。
幸虧沒成年,所以程萬琴,也就是我的母親幫我賠了一筆錢。
那天她塗著掉漆的指甲油數錢,我突然發現她小拇指少了半截,斷口處結著厚厚的痂,像截枯樹枝。
也是那筆錢沒了之後,他程憎就意識到,我和程萬琴要一輩子困在這個警察都懶得管的地方,像兩只蟑螂一樣爛在泥地裡。
後來有一天雨夜,程萬琴帶回一個穿西裝的男人。
那男人皮鞋鋥亮,踩在滲水的劣質複合地板上格格不入。
他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時,我正蹲在廚房門口啃冷饅頭,饅頭渣掉在開裂的瓷磚縫裡,立刻被幾只蟑螂圍住。
程萬琴突然尖叫著撲過來,指甲深深摳進我胳膊裡,我聞到她身上廉價的香水混著隔夜j液的味道。
“當年說好二十萬!”西裝男用打火機點燃照片,“現在連本帶利...”
程萬琴抖得像篩糠,我看著她精心描繪的假睫毛被淚水沖成黑色汙漬。
後來催債的人來得越來越勤。
他們踹門的聲音像打雷,程萬琴就會把我推進衣櫃,從外面鎖上。
我在狹小的空間裡數著心跳,聞著黴味和她的廉價香水混合的味道,那味道讓我想起潮濕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