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啊，仗著有錢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連看我們一眼都覺得髒了他們的眼！要是生在普通人家，還不知道在哪兒搬磚呢！”

“算了算了，別看了，越看越生氣。”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發洩著心中的不滿，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些。

至於話題中心的兩人，早已無視了居民周圍的喧囂，徑直走進了樓道。

樓道裡，兩人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中回響。

沈知願停在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門口堆積的啤酒瓶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幾只綠頭蒼蠅被驚動，“嗡”地飛起，又落回瓶口。

“吱呀——”

許是提前打過招呼，推開門時，其他住戶的門都緊閉著，整層樓靜得能聽見水管裡水流的聲音。

窄小的房間裡，沈滿倉跪在地上的身影顯得佝僂，額頭上油膩的頭發黏在頭皮上，像一團腐爛的海藻。

那尊鎏金佛龕被擺在正中央，香爐裡三炷香已經燃盡，香灰灑了一地。

兩名黑衣保鏢像兩尊門神分立兩側，其中一人舉著手機對著沈滿倉錄影。

見到來人，他們整齊劃一地躬身：“少爺，沈同學。”

當沈滿倉看清來人時，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悶響，額角暴起的青筋在油膩的面板下蠕動。

“看，寶貝兒，人在這兒給你好好準備著。”身後，江敘的聲音適時響起，語調緩緩散散的。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保鏢立即會意，將塞在沈滿倉嘴裡的毛巾又往裡捅了捅。

沈滿倉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沈知願，目光裡的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

這個他曾經可以隨意打罵的孽子，現在居然聯合外人敢這樣對他！

呵呸！真是翅膀硬了！敢飛到他老子頭上做人！

沈知願淺皺了下眉，這個細微的表情轉瞬即逝。

雖然他不是原身，但那些記憶卻真實得可怕。

一方面，沈滿倉給‘沈知願’帶來的創傷刻骨銘心，附骨之疽，難以消弭。

不說曾經每當趙雅外出不在家，年幼的原身便時常籠罩在沈滿倉熱暴力的陰影之下。

記憶中，那小小的身影瑟縮在角落裡，而沈滿倉每一次揚起的手掌都是噩夢前奏。

後來在夫妻倆私下離異後，原身起初由沈滿倉撫養，那些日子更是噩夢連連。

每當沈滿倉酗酒歸來，情緒失控，對原身的打罵次數多得數不勝數，原身的身體上常常布滿淤青傷痕。

更令人發指的是，沈滿倉帶著渾身酒氣的陌生人推開臥室門時，原身驚恐到失聲的瞬間...

但讓沈知願皺眉的恰恰不只是這些，而是腦海裡浮現出向玉萍的面容。

米色的印花布裹著瓷碗，熱氣氤氳中，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

而沈滿倉，恰恰是對方的兒子，這是無法更改的血緣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