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給的就是沈清臣,他淡淡掃了眼就傳出去,速度之快,周濟懷疑他根本沒看。
或者他知道,還是他在跟前斟酌字眼寫的。
奏摺很快再次回到周濟手裡,他瞧著張閣老:“閣老,難為您一把年齡,還能督促本督至此。十五項?呵,看來本督還得努力,爭取給您攢夠一百項,如何?”
張閣老怒不可揭:“周濟,你休要放肆。宦官弄權,由來沒有好下場,奸佞黨狗,人人誅之。”
“陛下,周濟把持朝政架空帝權,手握錦衣衛鷹犬,橫行霸市、欺擾百姓、戕害朝臣、羞辱皇家親王、罪不容恕…請您下旨處死周濟,以證綱紀。”
小皇帝根本不敢接話,側開身子撐著頭:“朕頭疼,有事問周濟吧。”
群臣:……
殺周濟,問周濟?
張閣老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可聽小皇帝的這麼說,還是像一把火驟然點起。
他跪下高喊道:“陛下,坊間流言:國無綱紀,督公為律;天下規矩,唯守周濟;”
振臂一揮,看向四周沉默的官員:“朝堂怎言一人,望諸位同本官,一起肅清朝野,鏟除閹黨,歸還聖權。”
此話一出,四面不少人出來跪下。
“望陛下處死周濟,以正綱紀。”
殿中央跪著十幾個朝臣,小皇帝看的臉發白,悄悄看周濟心裡急的不行。
張閣老藉著空隙看向沈清臣,卻見其閉著雙眼,默不作聲。
三聲高呼後,朝堂寂靜下來。
沈黨觀望沈清臣態度,在猶豫的邊緣沒敢動。
周黨則是個個低著頭,有幾個搖擺不定的,心理素質差的,直接眼睛一翻暈過去。
長久的寂靜裡,連呼吸都是緊繃的。
周濟睜開眼眸,逐字逐句言:“閣老,今日本督不死,你——連同你身後這些人該是如何的下場?”
張閣老面如鐵石,心不畏懼,盯著周濟憤然道:“臣,死諫。”
聲音突然飛揚,震的小皇帝大驚。
“死…死諫?不至於——”
張閣老起身撲向龍柱,身前的沈清臣身子一偏,原本被他遮擋一半的龍柱,徹底露出來。
張閣老決絕的閉上眼,嘴裡大喊:“臣死諫,求陛下諫聽臣言,賜死周濟。”
“唔……”
嚴冬胸口一疼,抬手死死抓住張閣老。
群臣似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將張閣老圍起來,防止他再次撞住。
見人沒撞死,沈清臣眼底幾不可見的閃過可惜。
高殿之上,周濟緩步而下,站到張閣老跟前,細聲說:“閣老,您寫的十五項大罪,可敢一一呈出,由眾臣共理。”
“有何不敢。”張閣老抬頭,很是正氣。
周濟篤定道:“你不敢。”
他居高臨下,抬手將張閣老歪了的官帽扶好,張閣老嫌棄的側身。
“且不提我周濟到底有沒有殘害忠良,實行暴政,壓榨百姓,攬權竊國。”說著後退一步,似笑非笑道:“就問閣老一句,你可敢說,今日究竟是為何死諫?”
瞬時笑容斂盡,滿目沉冷,他紅衣雪膚,像地獄使者,時刻準備開始殺戮。
張閣老顫抖著嘴,抬手欲要指罵周濟,卻顫巍巍的抬不起來。
周濟下顎抬起,神情漠然譏諷:“三年,閣老躲在府中三年,要死諫何須等到今日?早在先帝靈位前,閣老就該死諫,那會兒還能落個‘忠’字。”
群臣低下頭,叫囂著沒了氣勢,周濟目光所過之處,無一人對視。
他道:“潘家被抄時,查出了一本賬冊,上面清晰記錄購買者身份,其中有富商,更有在朝在職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