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真叫底下人都退到百米外!”他說得驚奇,“周邊都打掃幹淨了,處理完了就走吧!咦,你怎麼還沒死?”
他哐當一聲跳了進來,甩了甩胳膊,對沈清和說:“你下不了手就我來!”
魏生嚇得腿都軟了,見這兩個狂徒是真要殺了自己,是什麼體面也顧不上了,指著沈清和道:“你竟然背信棄義!”
遙光正奇怪呢,“什麼背信棄義,和你有什麼信什麼義。”手上動作不停,掏出一柄匕首,當下就要結果了他。
“公羊慈——!!”
他口中呼喊的名字叫二人一愣。
“你給我出來!!”
魏生連滾帶爬摸著凳子站起來,冠帽歪了也顧不上,躲在那堪堪半人高的桌子後。
這一嗓子堪稱驚天地,只有微微浮風吹動卷簾。與桌子相隔幾丈的三階上,花鳥帛繡屏風後,公羊慈慢慢走了出來。
“你你……!”遙光瞪大了眼。
“你找的地方,你說的人,竟敢當場對我動手!”魏生找回了聲音,才恢複幾分魏家大公子的氣度。
“果真賤民都是天生反骨,我就不該想著……你快去叫人殺了他們!”魏生氣急敗壞,對著沈清和又挺直了腰桿,“我惜你幾分才氣,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黃泉路上你才該好好想想,當個明白鬼!”
他的話擲在地上,公羊慈站著沒動,只撥手裡的珠子,似老僧入定。
遙光這才半鬆口氣。他就說,一路公羊州牧也幫了大忙,總不會是假的。
好好好,公羊慈,沈清和,他記住了!報不了今日之辱他就不叫魏生!
魏生胸膛劇烈又開始起伏,只是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他咬著牙允諾道:“你將沈清和的人頭給我提來,你蒼州的白蓮觀沒了,我將大雍十二州的白蓮觀都分給你管!”
什麼……
二人同時轉頭看向公羊慈。
聽明白魏生說的意思,沈清和緩慢地看向公羊慈,眸色冷然,“掌管蒼州白蓮教的人,是你?”
公羊慈遲疑片刻,輕點了下頭。
“好啊,你說魏生多麼迫害你,辦了場鴻門宴要對我動手,沒想到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你們才是一家人啊。”
沈清和是真的生氣了,他並非沒對公羊慈生過疑,只他做事多為大局考慮,出人出力不假,性情也並非奸邪之人,倒也多信了幾分。沒想到從源頭起他就是顆毒釘子,都到徽州了,還一直隱忍蟄伏作壁上觀。
公羊慈八風不動聽他諷刺,垂下眼眸,神色都未動半分。
“我什麼時候要對你動手了!”魏生的聲音從桌後冒了出來,聲音突然變了調,“——是他說你答應和我,”他像突然明白了什麼,突然一愣,“你竟然騙我!公羊慈,你竟敢背叛我!”
魏生似乎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從未放進眼裡過的人耍了,嗓音尖利起來,“背棄主子的東西,忘了你像條狗一樣的時候,是誰饒了你性命,賞了你口飯吃!”
公羊慈現在神情才動了動,他抬抬衣袖,作了一個撣去塵埃的動作,“魏家對我的恩德,我當然永世難忘。”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真該一劑藥全給藥死了事!
魏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公羊慈如今背棄了他,但眼下也不見得對這姓沈的就有多麼親善……他眼珠微微轉動一下,立即對沈清和說:“沈公子,實話說我原是誠心來與你結交的。他一頭誆騙我,一頭欺瞞你,這家夥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一起將他除了,還能坐下來好好聊聊……”
沈清和按住自己開始瘋狂跳動的青筋,飛去一個眼刀:“你閉嘴。”
魏生一噎,他壓下心中惱火,勉強裝作心平氣和的樣子,不再發表言語。
“你首鼠兩端,騙了他又騙了我,到底想做什麼。”
沈清和的神經突突開始跳,好像這些天感受到的不對勁終於找到了豁口,真相就在裡頭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