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兒?”裴靈祈放開手裡的酥糖看見她要出門,連忙兩口吞完嘴裡的幹果要坐起來:“我也要去!”
“要去祠堂給我娘上香,祠堂可遠了,還全是牌位可嚇人了。”裴宣低下頭想捏捏她的臉頰,被故作小大人的裴靈祈躲開。
“是啊,聽說太小的小孩兒去容易撞見鬼神,我們不去啊。”靈書也跟著勸,靈書對鬼神之事還是很忌諱的。
裴靈祈輕輕晃了晃腳,眼珠一轉:“那你去吧。”
裴宣拿了一把幹果出發了。
晚上的裴府顯得幽深而冷寂,今天過年丫頭婆子小廝們都在各自院子裡窩著,連個守夜的人也沒有。
裴家一大家子都在前面等著裴遠珍回來團聚,沒人去叫過裴宣,裴遠珍也勉強算身居高位免不得要同重臣們周旋,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此刻陛下就在他家院子裡。
要是知道怕不得嚇死。
該熱鬧的熱鬧,該安靜的安靜,也沒人發現她這個大小姐獨自在府裡穿行。
祠堂原本是重地,但裴遠珍如今鳩佔鵲巢早就不願意供奉裴家二老和原配妻子的牌位,他倒是想供自己親爹孃又沒那個膽子,怕人參他一本,因此祠堂就荒廢了下來。
裴宣自己隨便抖了抖灰跪坐在了有些發黴的蒲團上,先給裴歲夕的娘上了柱香,裴歲夕的娘原來叫裴南茵,或許是很久沒有人祭拜,牌位上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了。
聽起來像個溫柔少女的名字,不到三十就去了。
姓裴的好像沒幾個長壽的,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報應。
裴宣笑了下,又把香一根根點燃了,挨個分。
“這根是給裴歲夕的,想必你跟你娘已經團聚了吧?你別怨我佔你身體,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但我會給你和你娘報仇的。”
至少,她會弄死裴遠珍。
“這根是給孃的,阿孃,我有好些年沒給你上過香了,別怪我,我自己也死了,沒法兒再顧著你,子書謹肯定給你送了不少,多給你點幾根,就當把過去幾年的一併補回來。”
“姑姑,給你也點一根,你在地下再跟我爹那個死老頭子打吧,叫他別怪我沒給他點,他生那麼多弟弟妹妹,用不著我這個女兒。”
裴宣幸災樂禍的笑了下,她的那些弟弟妹妹早就去找死老頭團聚去了。
不知想到什麼,她笑容又寡淡下去,她點了根小一點兒的:“妘妘,給你的,你膽子小,別讓別人搶了。”
“舅舅你的,”裴宣把最後那根香放在手裡,直到快燃到盡頭才插上供桌,許久,她忽然輕嘆了一聲,“陵川,你還恨我嗎?”
空曠的祠堂只有她自己的迴音,沒有人回答她,裴宣抬起頭,無盡的黑暗裡好像有什麼在無聲的與她對視。
良久,一直到看著香灰燃盡,裴宣才站起身來,一看見她動祠堂外小小的身影也連忙貓著腰跑開。
該祭奠的都祭奠了,還是回去吃瓜果吧,再帶小不點兒出去玩玩兒,看在是自己親女兒的份兒上,可以勉強大出血給她買兩個小炮仗玩玩。
裴宣很早就明白過去的永遠不可挽回,有那個心力不如過好現在。
裴府黑燈瞎火的,裴宣盤算著自己的小金庫今晚要出多少血,冷不丁被人揪住了裙擺。
這個高度只可能是小不點兒,就知道她不可能安安靜靜在家啃梨,裴宣無奈低下頭,撞進裴靈祈興奮的閃閃發亮的眸子裡。
“你家後院有密道!”小家夥發現寶藏的興奮語氣。
“哦,然後呢?”趙姨娘哼哧哼哧花大把的銀子不至於單純惡心她,她早就發現那個出土量不對。
但關她什麼事?無論是下邊兒有古墓還是挖到寶藏,都沒她什麼事兒又不會分給她一星半點,至於上報給子書謹?
她都暗戳戳打了多少小報告了,也沒見子書謹有什麼動作,這就是留著裴遠珍還有用,她再繼續只會顯得她不懂事兒恃寵而驕胡攪蠻纏。
裴靈祈見她一點不驚訝的表情,發現她可能早就知道立刻問:“那裡面是什麼?”
“不知道。”她又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