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以為本王不敢?
“那可真是不巧。”子書謹眼如寒潭一字一頓的道。
廣百已經不敢多聽自覺的退下, 太後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時候語氣裡也帶著如此明顯的冰凍三尺的寒意。
鄭希言手掌收攏,將那一小隻玉瓶攏進手心裡, 難得的牽了牽嘴角:“或許是上天也看不得我一片忠心卻被愚弄罷。”
你就早知道了卻一言不發, 任由我做出不能挽回之事,高興在心底笑出聲來了吧?
鄭希言眼裡冷颼颼的,幾乎有點咬牙切齒。
“忠心?”子書謹好似聽見了什麼可笑的言論,她略微挑起那雙沉凝的眼睛,在唇齒間揣摩似的重複了一遍。
鄭希言坦坦蕩蕩的與她對視:“本王當然是對先帝忠心耿耿, 謹遵先帝遺命輔佐幼帝看顧江山,從未擅權攬政,更加不曾任人唯親包藏禍心。”
她這話隱有所指, 一字一句都在戳人心窩子。
“平南王既然這般不滿,何不跟隨哀家去先帝陵前請先帝辨個分明?”子書謹不甘示弱,眸色晦暗深沉。
鄭希言猛地一攥將藥瓶啪一下拍在石桌上, 冷笑一聲:“你以為本王不敢?”
她已是動了大怒, 心情激蕩之下這一聲被內力裹挾隱隱逸散開去,溫泉旁遍植的相思竹被內力所震蕩發出簌簌之聲,落葉紛紛而下。
只有子書謹站在原地連衣袖都未曾動過一分,藏在袖下的手微微緊握, 溫泉波濤洶湧似乎有什麼一觸即發。
直到一道腳步聲打破了此間沉凝。
鄭希言率先轉過頭去,從相思竹後拾階而上的女子披著淺青色的披風, 裡面只著一身單衣,被春夜的風吹的衣角搖曳,她手裡提著一盞白色的小燈, 被相思竹遮掩的另一手牽著年幼的裴靈祈。
裴靈祈很害怕緊緊的依偎在自家娘親腿邊,竹葉聲簌簌的響她就模糊聽見母後和姑姑在爭吵, 她一直躲在旁邊但她慫極了壓根不敢動彈,幸好有人來救她。
子書謹隨之回頭,飛快的掃了一遍裴宣周身,沒看見有什麼少的或者多的東西:“夜裡風大,不是還沒好嗎?怎麼上來了。”
這話語氣平平,但細聽就能聽出來很是關心,能說出這種話來更顯關系親近,鄭希言聽的很不樂意,微微伸手摩挲了一下藥瓶。
裴宣捏了捏手裡的小不點:“陛下夜半夢魘跑來沒見著太後很是不安,所以臣帶陛下出來尋太後。”
裴靈祈忙不疊點頭。
她朝鄭希言俯身算是行禮,鄭希言身體有一瞬僵硬,很想立馬跳起來又硬生生壓下了,用快速而平穩的聲音喊了免禮。
“更深露重,太後和殿下怎麼在這裡?”為了避免有人刨根問底,裴宣後發制人。
子書謹是睜眼說瞎話的行家不需思考就開口:“有關西北邊疆庶務有些需與平南王決議。”
“不錯,”鄭希言難得沒有拆臺,又忍不住暗暗刺了一下,“太後當真是勤於政事宵幹圖治。”
跟小白臉睡覺的時候還有時間出來討論國事呢。
裴宣一臉二位真是辛苦啊的真摯表情,稍微向上牽起裴靈祈的手:“那臣就不打擾太後和殿下商議國事了。”
說罷一臉理解尊重的沿著臺階退下。
剛走下臺階裴靈祈連忙出了一大口氣,小爪子飛快的拍拍心髒,小聲嘀咕:“嚇死孤了!”
裴宣和裴靈祈當然都很擔心鄭牡丹的傷勢怎麼樣,但裴宣目前又沒什麼立場去看鄭牡丹,她在莊姝和鄭牡丹那裡說不定還是人憎狗嫌,叫裴靈祈去她來放哨才是目前最優選擇。
結果子書謹突然回頭,裴靈祈嚇的只好躲在相思竹後,要不是裴宣上來藉助遮掩接她回去就要露餡了。
“姑姑精神很好的,看起來不嚴重。”裴靈祈微微踮起腳有點想再看看身後的熱鬧,很顯然,什麼也看不到,她有些遺憾的低下頭看向地上斑駁的石子路。
姑姑不僅精神很好,而且還在等什麼人呢,反正不是她,她過去後姑姑還頻頻往後看,甚至還問,小七,只有你一個人來?
貌似很失望的樣子。
什麼嘛,根本不想我來!裴靈祈悲憤。
是挺好的,能來來回回的折騰怎麼看也不像精神頭不好的樣子,裴宣在心裡無聲吐槽。
“不過胳膊是真的傷的很重,孤聞到了好重的血腥氣。”裴靈祈很快把對姑姑的那點悲憤摒棄了,開始憂心忡忡的擔憂起自己所見。
“孤聽太醫說本來不是什麼很重的傷勢,但姑姑每次都沒有休養好就又要上戰場,一直拖著現在已經傷到根本了。”
這五年來耗費心神竭力支撐的又何止是子書謹一人呢?內政子書謹一手抓,然而平亂征伐鄭牡丹也當仁不讓。
子書珏的存在對於鄭牡丹來說既是分擔也是威脅,鄭牡丹分出來的心神又將消耗在內鬥中去,以竭力保持不被子書謹傾軋和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