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九歲那年有了子書謹這樣一個嚴師,子書謹認為這些奇技淫巧難登大雅之堂,從不許裴宣浪費時間在這些上面。
裴宣一直覺得子書謹希望她能滅人慾,但偏要保留對子書謹的慾望。
很荒謬一件事,但子書謹始終矢志不渝的在堅持。
可能是堅信堅持就能成功吧。
裴妘得了疫病後被轉移至宮外,裴宣在宮中與子書謹周旋,百忙之中雕了一隻小馬駒送給了裴妘,希望那隻小馬駒能夠陪伴裴妘。
正的眼前這只了。
裴妘將馬駒在掌心握了握,又妥帖的放回心口,不由露出一絲淺笑:“若是子書珏知道你調換了簪子,大概會想剮了你的。”
“她想剮了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裴宣已經無所謂了。
知道她是裴宣佔據了裴歲夕的身體恐怕會氣的當場把這具身體肢解了。
子書珏可能是真的在子書謹的手下壓抑太久了,整個人都扭曲的不像個正常人。
“哪怕子書珏斂財有方,囤積多年,但最多隻能供給大軍不到一個月,她很快就會發現寶藏鑰匙是假的,拿不到前朝國庫的補給,大軍將很快將無以為繼。”裴妘輕聲道。
裴宣的手藝是跟著裴東珠本人學的,能夠騙過子書珏不假,但假的就是假的,打不開寶庫她很快就會意識到。
所以必須在子書珏反應過來前跑路,不然遲早得死在子書珏手裡。
“越契城,”裴妘眉頭皺了皺,搖了搖頭,“不太對勁。”
變故發生的太快,她雖然立刻趕了過來,但腿腳不便總是走的慢些,她過來後隱約察覺不對,但還沒有明白具體是何處有異樣。
“當然不對勁了,”裴宣吹開茶麵上的浮沫,淡淡道,“這城快被胡人掏空了。”
越契城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胡人越過邊境線抵達的第一個城池。
這裡有水源,有天然的屏障,是軍事重城,且不在第一道邊境線上,地理條件得天獨厚。
但說破天了也就是個破荒漠邊上的石頭城,再往左走上個幾百裡才慢慢接壤草原,中原內地的百姓吃飽了撐得的來這兒開荒。
這幾年新修的水庫吸引過來在此落戶的無不都是邊境線上的胡人,遠離內地身邊盡是胡人,駐紮的軍隊與當地人結合生下新的後代,潛移默化改變環境和習慣。
再加上子書謹步步緊逼,鄭牡丹不得不分下一半心神常年回到上京以免自己處處被動,缺乏平南王的威懾,這裡移風易俗到快都是講胡語的了。
而且因為都是胡人,常年與關外貿易,同關外聯系愈發密切,囤兵重城與外族如此緊密聯系,這無疑是上位者心中的一根毒刺。
“子書謹從一開始就想著犧牲這裡。”
要根除胡人的影響難道要將這裡所有人都趕出關外?那些胡人可是當地駐軍的妻子兒女,難保不會有人因此心生怨恨而叛逃。
既然明知鄭牡丹和子書珏要反,不如借他們的手先除去自己心頭一根毒刺。
鄭牡丹和子書珏以為自己是出奇制勝,殊不知不過是給子書謹做了嫁衣。
是了,子書謹絕對早就知道她妹妹有二心。
裴宣平靜的摩挲了一下茶杯,在劉遠珍的事上,她早就告誡過自己離子書珏遠一些。
子書珏太恨劉遠珍了,恨到非要親手摺磨他到拔去他一口牙齒,十根指甲,所以留下破綻,或許在更早之前,她執意送自己入宮的那一刻與裴廖青勾結時子書謹就早有所知。
可是既然明知她有問題還一直遷就縱容,這就是大公無私要求先帝滅人慾殺親妹的太後嗎?
原來對先帝是一般要求,真輪到自己又是另一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