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今後,不準再與平南王相見。
書房的竹椅和書桌間隔狹小, 在這種狹窄的地方動作親密又逼仄,令裴宣不由自主的想到當年被裴萬朝那個老頭關在狹窄的暗室。
也是這樣陰暗無光又潮濕陰冷。
燭火已經熄滅了,廣百知情識趣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不識時務的進來剪去燭火, 屋子裡暗下來, 只剩下窗前一捧悽清的月光幽幽,像一池輕輕搖動的池水。
子書謹環抱著懷裡的女子,這個姿勢讓兩個人不得不肌膚相親,親密到好似連體嬰孩,從出生開始就是如此。
子書謹在黑暗中輕柔的梳理少女淩亂的長發, 裴歲夕一開始其實有點營養不良,頭發也呈現淡淡的黃色。
這些日子她精心喂養,將這看著就瘦弱的少女終於養出了一些肉, 長發也漸漸漆黑柔順,從指尖流瀉時如瀑布一般滑落。
她似乎想起什麼有些荒涼的意味:“哀家曾以為先帝只把哀家當作一柄好用的刀刃。”
裴宣性子柔善,她記得所有人的好, 哪怕拿起屠刀也難以下手。
她不願意去做出手刃親朋之事, 子書謹就是她手中最鋒利的刀,為她斬斷了前方無數的荊棘。
她一往無前,她心狠手辣,先帝坐高臺, 無聲默許。
“哀家願意做她手中的刀,她不願意見的骯髒血腥哀家都願意為她去做, 但先帝確實不信哀家,她在登基後提拔她的舅舅威德侯白堂與哀家分庭抗禮。”
這是一個帝王應該做的事,再信任的臣子也絕對無法一家獨大, 制約平衡,她深諳用人之道。
一邊是與她共享天下的皇後, 一邊是母親留下唯一的親人,他們組成了先帝新的心腹重臣。
“但哀家更嫉妒鄭希言。”
子書謹將裴宣的長發纏繞著手掌上,微微閉目任由身前的人細碎的親吻她的脖頸。
裴宣沒搭理,盡職盡責的幹自己的事。
子書謹卻自顧自問了下去:“先帝登基後鄭希言領一個閑職,幾乎無權無勢,只能練練兵或是偶爾去領兵剿匪,獲些不大不小的功勳,她成日抱怨先帝偏心,哀家卻更嫉妒她。”
“因為先帝希望她能遠離紛爭。”
裴宣眼睫抖了抖,像一把冰冷的扇子扇在了子書謹的鎖骨,子書謹提著她的脖頸把裝聾作啞的某人拎了起來,在黑暗中直視她的眼眸。
“先帝把自己未曾得到的自由,寄託在了鄭希言的身上,所以哀家嫉妒她。”
嫉妒她得到了裴宣最珍惜的夢想和悉心呵護的例外,鄭希言嫉妒她得到了裴宣的重用和無邊的權勢,得到了裴宣身邊最重要的位置。
她們像一面鏡子互相凝視著對方,嫉妒著對方,想要得到對方身上的一切。
到最後,她們都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哀家要你遠離鄭希言。”子書謹在黑暗中凝視著她,一字一句,“今後,不準再與平南王相見。”
熟悉的壓迫感席捲了上來,像一隻冰冷的手擠壓著心髒,超過極限的心髒迸發出痛苦的哀鳴,裴宣很想問她,如果我不答應呢?
但脖頸上的手昭示了答案,說不定會被掐死。
“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