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盡力而為。”裴宣微微頷首。
裴廖青神情柔和了許多,拍拍裴宣的肩:“不要怕,咱們在宮裡有人會接應你的。”
裴廖青在西荒拾了十五年牛糞,看似心直口快胸無城府,但能壓下一腔恨意蟄伏十五年,又怎麼可能當真是表面這副模樣呢?
這就是裴宣感到疲倦的根源,所有人都戴著無窮的面具,撕下一張還有另一張。
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偏愛鄭牡丹和莊姝這樣的傻子,至少這樣的傻子不會在面具後戴著另一張面具。
“舅舅還有多少事瞞著我?”裴宣抬頭望他。
“等夕夕能獨當一面,這天下都是夕夕的,什麼都會知道 的。”裴廖青避而不答,又突然一拍額頭道,“今天那隻野豬的後腿肉可精瘦了,我本來想給你留著帶回去吃,帶回去你府裡那什麼難保不會給那妖後告狀。”
“在這兒吃,我叫老宗給你炒點新鮮的。”說完揚起脖子叫去喊老宗搞快給大小姐弄點熱乎的。
裴宣坐在原地咬了一口酥餅,意興闌珊,已經甜的有點膩了。
離開時已經是後半夜了,天邊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裴宣踩著月色一步一步走在巷子裡,忽然發覺什麼似的抬起頭。
萬籟俱寂,深夜只有蟲鳴,靈書跟在她身後忍不住問:“小姐,怎麼了?”
裴宣看了一會兒又低下頭:“無事。”
重重樹影的背後莊姝悄無聲息的靠近某個無光的房間:“殿下,幾個尾巴已經處理幹淨了。”
她本來就不怎麼靈泛的腦袋難得思考了一下:“可,那是太後手下的人,咱們這麼幹是不是不太好?”
這不是上趕著扇太後的臉嗎?
會讓太後覺得咱們密會太後女寵的,人又不是咱們見的,幹嘛要背這個鍋?
鄭希言無意和她解釋那麼多,微微挑起一抹冷笑,手裡摩挲著已有了裂痕的戒指:“我便是見了又如何?”
裴宣的屍體子書謹只讓她見了一面,裴宣這個人她偏偏要見一面再見一面,有生之年要把來不及見的面全部補回來。
“那我派幾個人去跟著她?免得路上不安生。”太後手底下人出事,難保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不必,我親自去。”鄭希言截斷了她的話,如一隻飛鳥一般輕盈的落了下去,她輕功極好落地無聲,連鳥鵲也未曾驚飛。
裴宣本來走的很快,越靠近家門的地方便走的越來越慢,直到某一刻她停了下來。
四周的夜色濃稠如墨,樹影婆娑,靈書有點害怕:“小姐,怎麼不走了啊?”
“沒什麼,”裴宣微微搖頭,“只是覺得今晚月色很好。”
“是嗎?”靈書看不出來什麼,疑惑的抬起頭。
“多謝你。”裴宣突然開口。
靈書疑惑:“小姐,謝我做什麼?”
“謝你陪我走完這一路。”無論風霜雪雨。
靈書有些愣,怔了片刻才低下頭,眼睫顫了顫,聲若蚊吶:“小姐,這不是應該的嗎?不用說這些的......”
裴宣沉默了一下,拍拍她的肩:“所以,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