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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先帝十七歲那年,哀家誅殺了白堂。

第108章 先帝十七歲那年,哀家誅殺了白堂。

裴宣是個很隨和的人, 沒有什麼太大的架子,她喜歡白色但是少有人知,連她自己也不愛穿, 因為白色太容易髒。

在裴宣的記憶裡她其實不太注重自己穿什麼, 反而是子書謹,她有極其嚴重的潔癖。

帶兵打仗出門徵戰很難保持幹淨,在下了戰場的時間裡她會悉心從容的擦拭幹淨她的劍鞘,保證沒有一絲血跡殘留,將衣角整理平整,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會慌忙行事。

裴宣她娘經常指著子書謹嘆息,說她要是能有子書謹一半的沉著冷靜這輩子就放心了。

子書謹竟然知道,所以她才常常穿著一襲白衣嗎?

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裴宣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滋味。

她身後的頭發亂了, 子書謹用手指為她梳理,從發根梳到發尾,再往上揉按她的頭皮:“先帝性子良善, 從小被太祖皇後教導甚至有些軟弱, 哀家一直都知道她懼怕流血沖突也畏懼同室操戈,但先帝有識人之能,她為自己選下了兩把利落的刀。”

她微微掀了掀嘴角,像是自嘲:“哀家曾以為自己只不過是先帝手中的一把趁手的刀罷了, 先帝喜愛白衣,所以從不會讓血濺在她身上。”

她的宣宣很聰明, 既然聰明瞭一輩子,這一次為何不繼續裝聾作啞下去呢?

她會和過去一樣為她處理好所有首尾,不讓任何風雨波及到她, 不會讓她面對血腥的對峙,更不會讓血濺落到她的身上。

子書謹的手掌一側垂落蒼青雲紋的發帶, 拾起少女的長發為她輕輕挽住,將發帶系緊,露出少女姣好的五官。

傍晚光線昏暗,她的眼睛卻極為燦亮,幾近痴迷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只有夜色能掩蓋住她此刻快要溢位來的心緒。

她細密的親吻著裴宣略微汗濕的鬢角,在裴宣還是先帝的時候這是極為僭越的行為,她從沒有這樣將她的宣宣抱個滿懷。

命運如此奇妙,太多不敢想的事情都已成為現實。

“先帝不願與陪伴撫養她長大的勳貴起沖突,這樁事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哀家和威德侯白堂身上。”子書謹的語氣難免的帶上幾分冷嘲。

刀當然是為主人剜去毒瘤的。

裴宣附和了一句:“那先帝很虛偽了。”

子書謹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眼眸微微深了深在她腰間的手愈發收緊:“你這話可是大逆不道。”

“臣只是為太後不平,心疼太後而已。”裴宣舔吻著子書謹的心口,安慰一樣的撥弄她的心跳,那裡始終不曾真正平穩下來。

年僅十六的裴宣內心敏感又怯弱,白針教導溫和仁愛不再適宜殘酷的內鬥,那些曾經友善的長輩欺她年少從而露出狷狂的爪牙。

子書謹為她做出了本來應當她做下的決定,這昭示著帝王無與倫比的信任。

也可以說是帝王的冷酷,將兔死狗烹的惡事全推至她手,帝王毫不沾身。

子書謹心口顫了顫,悠悠道:“不必為哀家鳴不平,哀家日後當然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她一字一句慢慢的道,以後的日子還長,她要把過去來不及的事一件一件全部討回來。

裴宣心口沉了一下,一股莫名的酸澀從心口蔓延上來,卡在咽喉處,叫她說不出話來。

好在這個時候響起了裴靈祈的聲音,裴靈祈終於睡醒,殿中無人,她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走到了門口:“母後?”

旋即嘴巴張大幾乎能塞下一個完整的鴿子蛋。

她看見了什麼?

她她她竟然坐在母後腿上,把頭埋在母後懷裡?母後竟然還在撫摸她的背?親、親她的額頭?是、是這樣的嗎?

裴靈祈震撼,母後原來也能這麼溫和嗎?

還沒來得及說話裴宣已經一個骨碌爬了起來,像棵樹一樣站在了一旁,徒留子書謹空著懷抱做出環抱的姿勢。

溫熱的軀體離開子書謹難得有些悵然若失,她略理了理衣袖,欲蓋彌彰的將歪斜半敞的衣領扶正瞥了一眼過去:“靈祈,課業寫完了嗎?”

“啊?啊!”裴靈祈本來還在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下小臉一苦,她打瞌睡打忘了!母後她們竟然只顧自己親熱都不提醒她,嗚晚上又要挑燈夜戰了。

裴靈祈委屈的一步三回頭的離開,裴宣和子書謹胡鬧了一下午得空去尋了個安靜的浴池沐浴。

子書謹勞累了一天裴宣難得主動請纓幫太後清洗頭發,冷玉做的玉瓢舀起一勺溫熱的水澆在太後頭上。

權傾天下的太後枕在少女的腿上,熱水洗去了她鬢邊烏黑的染劑,再次露出斑白的底色。

子書謹抬眼看向少女的眼睛,這樣的角度讓她每一分蒼老都無處掩藏,她本來不願意如此示弱,又抵擋不了如此親暱的舉動。

一瞬間她也有些恍惚:“先帝對於權力並不熱衷,她甚至有一種逃避的心態,是哀家一路推著她走到了那個位置,可哀家並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