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謝崇害我! 身上的傷好治,心裡的痛難……
天亮了。朝暉打在楚臥雲薄薄的眼皮上, 他眼圈烏黑,面露倦容,一晚上的荒唐奔波讓他心力交瘁。
姜珏道:“你臉色不太好, 還是先回……先躲出去, 好好休息一陣子。”
楚臥雲剛要說話, 這時候, 外頭喧鬧聲響起, 是每日萬醫閣的灑掃弟子來了。
姜珏把那些診籍塞入楚臥雲乾坤袖裡, 小聲又倉促地道:“先走,我來應付。”
他們兩個人動作難免有些慌亂, 四隻手收拾那些厚本子的時候, 從某本夾頁裡, 突然掉出一張折了兩折的泛黃舊紙片。
楚臥雲沒多想,撿起來, 紙片恰巧展開些許, 露出幾個字。
他倏地屏住了呼吸,面色如金,從頭冷到腳。
“從窗戶出去,快!”姜珏推他, “別讓其他弟子發現了你的行蹤。”
渾渾噩噩地, 楚臥雲飛離萬醫閣。不知不覺落在後山林一片僻靜處。然後抽出那張紙片, 五指顫抖著,不敢開啟。
“謝崇害我”這四個字,無異於最惡毒的夢魘。
那是, 他們的師尊,盛陽子寫的。
他強忍著震撼與難過,咬著舌尖, 展開,一字一字地看。
“謝崇害我,恐其損毀一切證據,特藏於此。後人尋到,以此為憑,清肅門派。”
短短幾十個字,資訊量太大太震撼了,他的天靈蓋裡有嗡嗡悶響。盛陽子在治好原主楚臥雲後,二十年便去世,難不成,背後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而且還是他最器重的大弟子的手筆?
嶽夷君必然是逍遙宗下一任掌門,為何還要行差踏錯,去幹欺師滅祖,枉顧人倫的惡行?
確確實實是盛陽子的筆跡,而且明顯是倉促寫就,再偷偷夾在診籍裡,那時候,老人家該有多慌張絕望,以至於沒有夾牢固,隨意一番,就掉了出來。或許是他知道,嶽夷君謝崇會清理一切行兇的蛛絲馬跡,才將字條藏在楚臥雲的病歷本,封於萬醫閣,為的是留下一絲線索,只有渺茫的一點機會才能被看到。
而這一條線索,竟然真的到了他手裡,就連信奉馬克思主義唯物論的現代理智青年楚臥雲,也不禁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只可惜,此時的楚臥雲非彼時的楚臥雲。他就算再扼腕嘆息也難以完全共情。若原主知曉,會心痛難忍,嫉恨憤怒?還是冷漠視之,一笑而過?
他把那張泛黃薄紙翻來覆去地看,末了,發自內心地一聲冷笑:難道,他的師兄,堂堂逍遙宗掌門嶽夷君,居然心狠到這種程度嗎?
日上中天時,楚臥雲回到了霧隨島。看到海邊結界入口處兩人,迅速閃到一塊礁石後,收斂氣息,隱去身形,暗中偷聽。
道箏道:“七星渡靈陣需要七位元嬰以上長輩才能發動,眼下就缺一位,掌門師尊特意派我來請楚師叔。”
金慈面露難色:“可是,師尊昨日剛歸,靈力消耗過大,身子肯定還未恢複,我們的小師弟又……這種時候叫他去淨化妖獸,是不是太……”
角落裡,楚臥雲料到金慈會這麼說。平日,他的大徒弟總是心疼他這個師尊,太陽曬屁股了也不會去催起床,還把他的不少份內工作攬下,為的就是讓楚臥雲多睡些。現在楚臥雲這種狀況,金慈自然不會讓他累著。
幾個時辰前,楚臥雲還想著去找嶽夷君當面問個清楚,再和善地商討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但他已經看了盛陽子的絕筆,以上念頭煙消雲散。如果嶽夷君連掌門師尊都能加害,那他這個師弟呢?處理起來是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驚怒之下,楚臥雲一雙手捏得骨節咔咔作響。什麼淨化妖獸神魂的七星渡靈陣,分明是等著他跳的剔丹陣!
他不敢想象,要是昨晚沒有姜珏和牧離塵的警示,他今日之後是什麼光景。沒有死在男主手上,卻死在無聊的門派內鬥裡。在系統休眠的時候gae over了,這算什麼事?
道箏堅持要請出聖虛子,金慈有來有往地拒絕了多次。有趣的是,金慈不同於門派裡其他同輩弟子,他們但凡見到道箏,一個個敬重巴結得要死,金慈只是拿出一貫待人的態度,堅持自己的價值觀,不動搖不妥協,鐵了心地不去打擾師尊清夢。偏偏道箏也是個死腦筋的頑固分子,擺事實講道理,申明嶽夷君有多離不開楚師叔。
最後,金慈還是用一句話讓道箏偃旗息鼓。
他憂傷道:“身上的傷好治,心裡的痛難醫。師尊剛剛痛失摯愛,往後餘生孤苦伶仃的,我們做弟子的,還要為了這點事去煩擾他,也太不懂事了。”
道箏啞然,清秀正經的面龐上閃過一絲動容,彷彿慈悲無量壽佛上身,默哀片刻,然後對著霧隨島稽首,一個人回去了。
楚臥雲一陣淩亂。摯愛?什麼摯愛?難道是主角?為什麼他死了本人要孤寡一生?等下,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靠我該怎麼跟你們解釋怎麼辦線上等急急急!
感情金慈是為了給他一點空間讓他修補情傷。每天在他跟前晃來晃去的優秀弟子心裡想的怎麼淨是這些沒理頭的?楚臥雲鬱悶極了。
道箏飛沒影了,楚臥雲卻不敢從礁石後轉出來,而是去了那個除了龍邪之外,沒人知曉的小島。腦子裡紛繁複雜的思緒讓他身心俱疲,快日落的時候,才飛回了霧隨島。
木樨堂內,擦桌子的金慈眼睛一亮,馬上湊過去:“師尊,你怎麼大早上出去了,禦靈殿派人傳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