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就這麼厭惡我,不等處理完全部傷口就趕著出去?”宋靈星在他耳邊驀然尖叫:“我知道了!你想去找阿邪對不對,你又要拋棄我了對不對,嗚嗚嗚嗚嗚!”
嗚咽聲低沉下去,女孩放開他,蜷縮著雙腿抱住,縮成小小一團,像無助又弱小的嬰孩,不斷往角落裡縮。誰能忍心讓看一個女孩子這幅姿態呢?
楚臥雲腦海裡蹦出一個詞,叫……p什麼t什麼的綜合徵,學名叫什麼記不得了,大概說的是人被深深傷害過一次後,警覺性增強,再也受不了被二次傷害,甚至可能終身不愈。
男女大妨也沒有女娃子一生的心理健康重要,楚臥雲在原地麻了會兒,當即一跺腳,上去抱住女孩,撫著她的背,輕輕地哄:“不怕不怕,乖孩子,為師在這兒陪著你不走了,乖,別哭,我給你上藥,否則傷口又要裂開,結疤了就不好看了。”
這麼哄了半晌,宋靈星在他懷裡眼淚終於流幹了,身子也不抖了,漸趨平靜。楚臥雲也不禁放鬆,想著回宗門後要好好補償她。對了,他得躲著龍邪,宗門也不能常呆,以後躲人的時候,她要是想跟就讓她跟著好了。
思緒飄著,人也不免放鬆警惕。視線中掃過一道彎彎曲曲的白色的條狀物,在灰暗無光的樹洞裡略顯眼,楚臥雲的警惕心還沒起來,就被懷裡的人狠狠推了出去!
“啊!”他聽到女孩的尖叫,回頭見一條手腕粗的白蛇鑽進了樹根縫隙裡。
宋靈星推開了他,自己被蛇咬中了!
驚魂甫定,楚臥雲又是自責,又是心疼:“此地怎麼會有白毛幽州蛇?!咬在哪裡了,給我看看!”
宋靈星抬起右手臂,果然在右脅下出現兩個紅色的洞口,正隱隱冒出鮮血。若是凡人,要救人就得用嘴去吸,但是幸虧楚臥雲還沒失了智,兩指聚起一簇靈力,先聚氣成刃,將傷口劃開,再用另一種真氣靠近傷口,把毒血能逼的都逼了出來。
那蛇已經逃得無影無蹤,此蛇的蛇身鱗片縫隙裡,隱約可見一簇簇稀疏的白毛,常生活在幽暗陰沼澤地裡,故而命名為“白毛幽州蛇”。但它們斷不會出現在森林,這裡沒有老鼠、飛鳥一類的動物生存以供蛇類捕食。
楚臥雲略一思索,想起原著中說的“龍蛇本是一家”,崖兀訓練出這些蛇來驅使,也不稀奇。
外頭傳出驚呼,弟子們如臨大敵,兵刃抽出,刷刷有聲。刁俊傑急匆匆進來,見師妹裸露後背,師尊正在給她抽毒血,一顆腦袋成了煮熟的蝦仁,陀螺似的背過身軀,道:“師尊,咱們得快些撤離!”
楚臥雲道:“事出緊急,不必在意這些,外頭發生了什麼?”
刁俊傑道:“不知道為什麼冒出了百十來只白毛幽州蛇,咱們被包圍了!”
“那惡龍追來了,”楚臥雲給宋靈星套好衣服,“是我不慎,讓星兒被咬了一口,此蛇毒十分強悍,一旦咬入人體,會迅速蔓延到全身,只能暫時吸出大部分,得在一日內服下解藥,否則……大羅金身也會死。咱們即刻動身,回宗門!”
“是,師尊。”
宋靈星再次趴到師尊背上的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了。楚臥雲揹著人,出樹洞就被幾條掛在枝杈上的蛇堵住,險些被咬,刁俊傑眼疾手快,幾道劍芒飛出,將蛇斬成幾段,道:“師尊快帶師妹走,我斷後!”
楚臥雲遞給他一個信賴的眼神:“好!”
弟子們於蛇陣中殺出一條血路,護著楚臥雲二人先走。跑路過程中,刁俊傑展現出非凡的戰鬥技能,多次提前為楚臥雲化解危機。他還記著這蛇膽是很好的藥材,楚臥雲常年抽的玄陽草葉就是以此蛇膽作引,所以騰出空來還挖出蛇膽往袋子裡裝,順便給門派創收,讓他這個做師父的欣慰。
但漸漸地,楚臥雲也發現了端倪。
這些蛇,只攻擊他一個。
即使自負修為,不怕區區毒蛇,但斬完又不知從那個洞裡冒出來,無窮無盡,越來越多,楚臥雲帶著一班弟子逃得狼狽。心想再這樣下去,沒被蛇咬死,耗也要耗死了。
他們躲藏進一片樹叢中,樹葉的遮蔽下,蛇群暫時失去了目標。沒過多久,又集體抬起了惡心的三角形蛇頭,密密麻麻沿著這顆樹幹往上爬行。
上千條纏繞在一起的蛇,鱗片上還有白色黏糊糊的絨毛,向上頭蔓延,看得幾個年輕弟子們頭皮發麻,忍不住想要嘔吐。
楚臥雲道:“小刁,別裝蛇膽了,我有一計,你聽著。”
刁俊傑停下旋風般裝蛇膽的手,愣了會兒,好似沒料到“小刁”是在叫自己,師尊從來都是“刁俊傑、刁俊傑”地叫,語氣生冷,這還是第一次使用親暱的稱謂,反應過來給孩子感動得快哭了都。楚臥雲沒管他,給他們說了剛想出來的土辦法。
幸得這樹幹巨高,他們又往上攀爬了一節。當爬的最快的那條蛇信子要觸到楚臥雲的鞋底時,他揹著宋靈星沖了出去,所有白毛幽州蛇都循著他們的足跡,直接往前爬,而前面根本沒有攀爬之處,蛇群從半空下墜,摔成了一條條血泥。
蛇群死了一大片,剩下的又被楚臥雲引走了,留下的弟子鬆了一口氣,坐下來道:“師尊,白毛幽州蛇不是生性愚鈍嗎,為什麼還能認人?”
茂密的綠葉叢裡,居然又走出來一個揹著女徒弟,叼著煙鬥的青衣男子。只不過逃竄過程中略顯狼狽,失了往日飄飄然的仙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