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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試探 不會再裝作失魂落魄,不會不理你……

第115章 試探 不會再裝作失魂落魄,不會不理你……

健碩雄渾的魔尊閣下披了件黑緞綢衣, 領口開叉到腰際,白發隨意披散,凝望床邊人的一雙眼睫像用炭筆描畫的, 感受到楚臥雲的脊背在自己躺下之後頓時僵直, 龍邪更加如履薄冰, 好像人輕輕一碰就碎了。又像一縷煙霧, 越是要捧, 就散得越快。

楚臥雲維持向內側躺的姿勢, 剛才的神經跳動可不是他裝的,大半夜的身邊忽然躺下一個對你有非分之想的雄性, 還比你高比你壯比你有地位比你武力值高, 是個人都笑不出來, 嚇都嚇死了。

所以說,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上之策!

背後之人躺下之後又不動了, 氣息收斂, 隔著一臂的距離,也沒有蓋被子。漆黑中只能聽到淺淺的呼吸,兩道目光猶如實質釘在他後腦勺上。

楚臥雲數著羊,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背後有了動靜, 衣料摩擦的聲音即使再輕, 在岑寂的夜裡也被放大。他徒弟的兩指攆起薄被外一截青絲細細地嗅,讓他頭皮麻麻的,一圈雞皮疙瘩從頭頂綻開。

龍邪從側面攬過他的身體, 碰到手臂上一圈纏繞的布條,楚臥雲猛地打了個寒戰。

他的右手被一把抓過,那圈布條緊緊裹著手臂, 本來就氤出了殷紅血漬,又給不小的力道扯了一把,鮮血直流,龍邪沉聲道:“怎麼回事?是誰幹的?”

楚臥雲頂著一張白刷刷的臉:“沒有誰。”

龍邪一圈一圈褪下布條,暴露出底下猙獰的傷口,好幾條小指頭粗細的豁口,血肉泥濘,是那種的不太鋒利的器物割傷的,龍邪磨著牙,兇狠得要吃人:“到底是誰?”

楚臥雲還處於靈力封印的狀態,在任何一個魔類面前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龍邪不敢想象傷口是從哪來的 ,卻見楚臥雲從枕頭底下丟出一個沾滿血的碎瓷片,嘴唇翕動,心如死灰地說:“我沒有力氣,試了好幾次都不成,你幫我把右手斬去吧,這樣,在面對故人時便不會羞愧至死。”

一番話,直說得堂堂魔尊心痛如割、丟盔棄甲。

他師尊沒了守宮砂,竟連整隻手臂都不想要了。

“順便連我的雙腿都斬下,這樣你也好徹底安心,不怕我再逃了。”

龍邪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塊頭那麼大的一個魔頭好像縮成了一個布娃娃,喑啞哭泣:“師尊,我等你,等你走出來、恢複如初,再來打我罵我砍我都行,我會忍,我能忍,但也別讓我等太久了,我求你……”

在徒弟的乞求聲中,楚臥雲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慢慢地闔上雙眼。

當晚,龍邪給他的手腕治傷後,兩人睡在一張床上,楚臥雲側著身子面朝窗戶。過了許久,聽到背後發出勻稱的呼吸聲,他才不動聲色地轉過去,端詳黑暗中反射光澤的一頭綢亮銀發。將掌心貼上了龍邪的胸口,感受裡面一顆搏動的心髒,鮮活、明媚、生機勃勃,卻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沉默著把自己裝作一碰就會碎的模樣,可是他知道,一碰就會碎的是他徒弟。

楚臥雲有點後悔這麼騙他。宋靈星的企圖暴露後,楚臥雲除了震驚、鬱悶和少許吞了蒼蠅的惡心之外,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心理沖擊也在睡了一覺後恢複得七七八八。惺惺作態地“砍手”不過是為了自保,好讓龍邪投鼠忌器不敢來招惹他。可他的盾牌,到了龍邪眼裡就成了千萬支利箭,這些劍不是射向龍邪,而是在他的想象中紮向楚臥雲本人,倒比他自己受著疼了不知多少倍。

未免太欺負人了!

曾經他口口聲聲讓系統作見證,許下座右銘:為反派贖罪,抱主角大腿。其實心底深處,對角色並未産生多少情感。說到底,區區紙片人,一堆二進位制資料,吃飽了沒事幹的遊戲開發者想象中的産物,而他貴為高階靈長類動物,我命由我不由資本家!他與龍邪不只人魔殊途,還有虛實之別,看這男娃子就跟看那路邊的石頭差不多。對龍邪的恐懼,憤怒,不知所謂的變質師徒情誼……一切情結等出了荒誕的遊戲世界後,都會煙消雲散。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完全將龍邪看做一個活生生的人。才會一次次的欺騙,失約,一次次讓他痛苦……

可在這個闃靜的夜,他無比真實地感受到那是一個人的心髒,不是邪惡的魔族,不是高貴的龍族,更不是小說中一個虛擬人物,兩個冰冷的文字元號。

有人的情感,喜怒哀樂,被愛的渴求。

他只是在系統的掣肘下,一味用各種手段來應付、拖延、連哄帶騙,為了任務不擇手段。跟原書裡那個猥瑣師尊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

接下來的好幾天,兩人維持了這種相處模式。楚臥雲遵循生物鐘,一早上醒來身邊都是空的,軟墊上的殘留溫度暗示這個人不久前還在。接著一整天不見他人影。直到半夜帶著一身裹在水汽裡的疲憊回到他身邊,從後面輕輕攬著他,一動不動直到天明。

楚臥雲有幾次差點蚌埠住了要開口說點什麼,還是把話嚥了回去。所以若幹天過去,除了龍邪第一晚的那些話,他們沒有交流過一個字。魔尊早出晚歸的,楚臥雲甚至幾乎沒怎麼見他那張臉。他不確定這算什麼,上輩子網上沖浪的時候也見識過一點,叫什麼——囚禁?強制愛?把人捆起來做運動?都不像,更沒那麼誇張,自己都沒叫著嚷著要跑,主要還是因為很清楚跑不掉。而且在魔宮裡待著還挺舒服的,跟老家霧隨島上也差不多,服侍者眾,衣來張口,飯來伸手……不對不對,成語記串兒了,莫不是真的老年痴呆了心慌慌……總之他不說話,被龍邪差遣過來照顧他的魔界小廝們一個個也不跟他聊天,戰戰兢兢地把他當成一個抑鬱症病人。除了實在忍不了凍腳,主動開口叫了穿著不倫不類的修士白衣的女侍給他拿了雙鞋來,他一句話都沒說過。

一天,他正坐在桌前看魔族話本,順便學習一下魔族的新型詞彙和語言知識,臥房門悄然開啟,他以為又是侍女進來佈置沐浴的湯水,放下書,邊往裡走邊脫衣服,脫到最後一件,已是香肩半露的狀態,後頭卻沒有預料中的抬水聲,回頭望,整個人傻了。龍邪正微微側著臉站在門口,臉部酡紅,表情有些怪異。

他若無其事地把衣服攏了回去。

龍邪便若無其事地進來關上門。

可能是這麼件小事充當了潤滑劑,即使尷尬,師徒兩人之間距離倒拉進了不少。楚臥雲知道他這個時辰回來定是有話要說,一本正經地直視前方,等著他的下文。

龍邪走到桌前,拿起話本翻了翻,等了良久,彷彿在斟酌脫口的語句。

“這兩日,徒兒一直命人找他,一開始沒什麼眉目,所以不敢跟你說,攪擾你的心思,叫你多添心煩。直到昨天他才徹底落網,等我的人把他押回來,本座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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