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自從上次蘇蘇拒絕了江望舒的提議後,就很久沒有蹲在草坪上看過江望舒澆水拔草了,但她會坐在陽臺上看,這樣就不用跟江望舒有太多的交集,對方也沒機會找她說話。
只是她有點好奇,為什麼江望舒都那麼勤奮地照顧她的地了,但一個月過去後,那兩壟地卻還是光禿禿一片,什麼也不長呢?難道是水澆多了,過猶不及?
蘇蘇低頭與江望舒對視上,對方拎著空空如也的灑水壺走過來,仰著頭對她說:“早呀。”
一如既往地笑意吟吟,跟每個早晨一樣,江望舒澆完水就過來跟她說早安,蘇蘇也會平淡地回上一句,“早。”
雖然她不想跟江望舒有過多接觸,但她的外在形象還要保持基本的素養,所以江望舒跟她打招呼時,蘇蘇多半都會回上一句。
但在江望舒還想要多聊幾句時,蘇蘇就會抿著唇,有些沉默,但又不是一種完全不想溝通的沉默,而是一種空洞又迷茫的沉默,好像她不想沉默卻又只能保持沉默一樣。
江望舒總覺得這種沉默有些熟悉,但一時又不找不出哪裡熟悉,這讓她控制不住想要再靠近蘇蘇一點,她想要弄清楚蘇蘇給她的熟悉感來自什麼。
“我想再翻塊地用來種菜,你想看嗎?”江望舒問。
蘇蘇想拒絕,但她確實因為長期沒睡好而導致腦子一抽一抽的,那種清醒又恍惚的感覺讓她既難受又好受,她有點沉迷這種感覺,又有點想要掙脫這種感覺,於是蘇蘇只猶豫了幾秒就回了句“想。”
反正機會也不多,等她睡一覺再繼續渾渾噩噩,蘇蘇心裡是這樣想的。
她趿著拖鞋噠噠噠地走下樓,抱上自己的涼席和枕頭就出去了。
蘇蘇看著還站在陽臺之下的江望舒,有些疑惑她怎麼還不動身去拿鋤頭出來,但她很少去問出自己的疑惑,所以只鋪好涼席躺下,然後用有些疑惑的眼神靜靜看著江望舒。
今天江望舒穿的是睡裙,裙擺只到大腿處,鋤地的話有些不方便,蘇蘇的手指撓撓涼席,動唇提議道:“你要不要換一下衣服。”
要不然她怕她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江望舒卻看看她撓涼席的手指,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裙擺,然後短促地輕呵一聲,用有些低啞的聲音說:“不用吧,大家都是女孩子,看看也沒什麼。”
雖然她是這麼說的,但蘇蘇看她出來時還是換了一套運動套裝,是短袖短褲,白皙筆直的大長腿就這麼晃到了蘇蘇面前,蘇蘇的注意力卻只在她拿著的鋤頭上。
但江望舒沒立即開始鋤地,而是蹲下來看著蘇蘇說:“向驕陽說你是她朋友,她今天下午出院,你要去接她嗎?”
蘇蘇撩撩眼皮看她一眼,“不去。”
“為什麼呀?”江望舒問。
蘇蘇:“她經常出院。”
“為什麼呀?她是生了什麼病嗎?”江望舒又問。
蘇蘇:“她沒告訴過你嗎?”
江望舒:“說過。”
那還問,蘇蘇不看她了,移開視線盯向鋤頭。
江望舒又問:“我聽她說你們是在病房認識的,你怎麼會住院呀?”
蘇蘇眼神空空,不回她了,她感覺江望舒問這麼多就是為了鋪墊後面這一句,她怎麼會住院,她也不記得了,而且也沒什麼好說的,過去的事有什麼好記得的呢。
可以跟她聊別人,但聊起自己就沉默。江望舒在心裡做著筆記。
蘇蘇又聽見一聲輕微的嘆息,在嘆息什麼呢?是覺得她難溝通?也不像,因為江望舒的嘆息裡還有一絲惆悵,蘇蘇感覺那一絲惆悵不是在為她而嘆,為誰呢?
毛病又犯了,她總是不自覺地想從別人的言行中分析出點什麼,就像小時候總去分析爸爸媽媽那些難聽的話是想表達些什麼意思一樣。
蘇蘇不禁也想嘆一聲了,但她習慣了安靜,連嘆息都只在心裡進行。
江望舒開始鋤地了,蘇蘇又半撩開眼皮,看她手裡的鋤頭規律地紮進土裡,翻土,再紮進土裡。
十幾分鐘過去後,蘇蘇看看江望舒臉上滴下的汗,開口叫停了她。
“怎麼了?睡不著嗎?”江望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