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珠口唇輕顫,目中淚痕嫣然,卻是出不得聲了。
李文軒手中用力,將明珠往自己身邊抱緊了一些,說道:“不要胡思亂想,你與我殺出去,我帶你回江南!”
明珠的腦袋中翁的一下,只覺得四周一片空白,什麼萬軍萬馬,什麼刀光劍影,統統拋到了腦後,李文軒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要帶她回江南?這句話明珠不知道祈盼了多久,掙紮了多久,原本今日陷入亂軍之中,只道是要葬身此地,之前她多次向李文軒示好,奈何李文軒始終是不搭不理,明珠心中早已經恍惚,覺得活著了無生趣,能與他死在一處也是好的,不想在絕望之時李文軒突來了這麼一句,當真是久旱逢甘霖,花開見月明,哪裡還有半點想死的心思?
明珠也顧不得過去的那些羞赧了,大大方方的摘下了自己的面紗,說道:“你以後就是我的男人了,我要叫所有的人都是明珠是你的女人,我這面紗再也用不到了!”
李文軒適才也是情急所言,說過之後,心中也是暗暗問自己,難道這才是自己的本心嗎?再看明珠在自己懷裡哭的稀裡嘩啦,自己也像是被明珠的眼淚泡化了一般,用哄騙小孩子的語氣說道:“乖,要哭回家我抱著你哭,可不能叫這些惡人看你的笑話。”
聽著李文軒帶著幾分調笑的言語,明珠一個激靈,想起了自己此時還是深陷亂軍之中,想起自己適才的失態,臉上一紅,隨後顏色一凜,盡管眼角還有著幾分溫柔,可手中的雙刀已經再次恢複了活力,與李文軒的青霜劍相攜相映,饒是區區兩人,一劍舞雙刀,在這千軍萬馬之中,卻是誰也攔不住。
本來這般情景之中,若是一陣的亂箭齊發,四面八方而來,必定可叫李文軒與明珠萬箭穿心,但是兩人此時恰恰與西夏兵殺在一處,盡管西夏兵有強弓無數,卻是無的放矢,至於強悍的騎兵,則更是施展不開。
而且,李文軒與明珠用的都是近身兵刃,在這亂軍中,拼刺搏殺遠比長槍鐵矛要好用的多,再加上青霜劍鋒利無比,明珠的雙刀也非凡品,而且還有一柄削鐵如泥的金刀在側,兩人一路突圍,倒下西夏兵無數,這兩人,一個面色猙獰,似是軍中的死神,另一位貌似仙子,卻冷若冰霜,刀刀斷人魂魄。也任誰見了都要色變。
眼看著距地外圍越來越近,李文軒說道:“殺出去,奪了戰馬,便是你我的天地了!”
明珠卻道:“你看身後。”
李文軒找了個空隙,回頭一看,原來那匹大黑馬就在身後。今日突圍,情況危險之極,明珠不單單是與依蘭公主換了衣衫,就連李文軒贈她的那匹坐騎也一併給了依蘭公主,兩人突圍的時候棄馬步行,明珠的坐騎很快就淹沒在了亂軍之中,而李文軒的那匹大黑馬,在他躍離馬鞍卻是一直跟在左右,眼看著希望越來越近,大黑馬也就在身後,這黑馬腳力天下無雙,只要上了馬背定可將西夏軍遠遠的甩開,李文軒不由得大笑道:“天不絕我!”
最後的一陣沖殺,兩人手起刀落,對面鮮血四濺,無論是士卒還是將官,面對這突圍的二人,幾乎沒人能擋過兩個回合,直到殺掉站在包圍圈最外層的那一人,李文軒長嘯一聲,黑馬也心生感應,直向陣外沖去。
起初黑馬隨著李文軒與明珠向外奔走,西夏兵倒不覺得有什麼意外,以為這是他們自己的戰馬,一時間在軍中奔走也沒人管它,但是到最後卻是看出不大對勁了,特別是李文軒長嘯一聲,那黑馬就隨它而去,這不擺明瞭是他的坐騎嗎?
李文軒與明珠沖殺的厲害,沒人攔的住,但是這黑馬就不一樣了,再多的靈性畢竟也是一匹坐騎,待到它沖到軍陣外圍,身上已經砍中了四五刀,渾身鮮血橫流,黑馬痛連連嘶鳴,可馬蹄卻是沒有半點停歇。
當初和刺送給李文軒黑馬的時候,李文軒只當它僅僅是跑的快了一些罷了,卻沒想到黑馬竟是如此忠心護主,且在亂軍之中緊隨主人,便如馬中之王一般,叫人喜愛不已,眼看著黑馬受困,李文軒與明珠竟是同時再次跳入軍陣,一陣凋零亂打,給黑馬解了圍,兩人一前一後躍上了馬背,向外疾奔。
李文軒與明珠以兩人之力直殺出萬軍從軍,一路上的殺傷連他們兩人自己都不曉得有多少,這些西夏兵見狀是又驚又怒,不曉得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來路,居然有如此本事,眼看著李文軒與明處沖出了合圍,很快,就見西夏兵的軍陣中號角聲起,數千騎兵從後追來。
李文軒與明珠脫身而出,先是心中歡喜,可隨後卻是皺起眉頭來,因為在軍陣中的時候,全數都是近身廝殺,多時一對二的打鬥,頂多也就一對四,以李文軒的功夫自然不是什麼難事,明珠盡管理由不足,但有李文軒時時在旁邊幫上一把,倒也是來去自如。
不過現在出了軍陣,反倒是形式大變,只見後面追擊的騎兵紛紛張弓搭箭,這一陣箭雨落下,怕是得以數千而論,兩人見狀,盡皆變色。
上馬之時,李文軒在前,明珠在後,這箭雨落下,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後面的人,李文軒伸手往後一拖,要將明珠放到身前,哪料到明珠卻是在後面雙手死死的將李文軒抱住,說道:“你若是亂動,我現在就跳下去!”
李文軒一怔,也不敢用強,明珠細細一笑,說道:“李郎,這些宵小,交給我的雙刀就是了。”說罷,明珠在馬背上一轉身,背靠李文軒,抽出那已經彎曲的蝴蝶雙刀,一陣箭雨落下,明珠撥打鵰翎,雙刀舞的密不透風,卻是當真沒有受傷。
李文軒長舒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個本事比我強。”
明珠笑道:“那是自然,不然我豈不是隻能拖累與你?李郎要我何用?”
李文軒起先急於脫身,還並不是太過主意這明珠言語對自己的變化,直到這時候才突然發現,明珠已經不稱呼自己的性命,而是直接稱呼李郎,這叫李文軒心中一動,特別兩人此時恰恰還是背靠背於馬背之上,盡管隔著皮衣錦緞,去也可以依稀感受到對方面板上的溫度與心情。
躲過了這一波箭雨,明珠竟似是童心大起,居然喊道:“李郎快跑,李郎快跑,將這些討人厭的家夥甩開。”
李文軒哭笑不得,明珠這話應當對身後的大黑馬說才對,不過嘴上卻道:“好,我們甩掉他們。”心中暗想,即便是當真做牛做馬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