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找人了典獄長,將韓世忠的條子遞給那人,那人也是一個剛直的好漢,二話不說直接就帶李文軒進去見嶽飛。
見到嶽飛時,李文軒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沒了往日的戰袍,卻多了一身囚衣,沒了強弓硬弩,手腳上卻多了冰冷的鐐銬,唯一不變的,只有嶽元帥的那一身錚錚傲骨,雖在囚牢,卻也是坐的方方正正,不落岳家軍的威風。
典獄長送到了地方,叮囑李文軒不要待的太久,便退了下去。李文軒小心上前,有些哽咽的說道:“嶽……”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
“咦,是你,文軒?你怎麼來了?傷勢可好利索了?”嶽飛看見來人是李文軒,只稍微詫異了一下,還不忘問李文軒的傷勢,更是聽得李文軒心酸不已。
“嶽……”
“叫我嶽伯伯吧,現在手下沒兵,不是什麼大帥啦。”
“嶽伯伯,你……”
“唉,你這孩子,怎麼如此吞吞吐吐,我問你,見過盈盈了嗎?”
“沒有,我見那裡被官兵圍困,怕引起麻煩,就先來見您,之前我還見了韓帥,想知道事情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哦。”嶽飛點點頭,說道:“我的事情已成定局,你啊,就不要費周折了,如果可以的話,日後幫我多照顧照顧盈盈那孩子就是了。”
李文軒聽嶽飛話語中有訣別之意,便再也忍不住,說道:“我……我能將您帶出這牢房,只要離開這裡,任憑皇帝他……”
“住口!”嶽飛直接一聲爆喝打斷了李文軒話,道:“你讓我出去做什麼?想造反嗎?我嶽飛為大宋之心堂堂正正,可昭日月。天下人可以說我嶽飛謀反,但只要我嶽飛不反,人言何足懼?但你若是讓我離開這裡,豈不是給了小人口舌,汙了我岳家人的名聲,李文軒,不讓我小看了你!”
“我……”李文軒無言。
嶽飛又道:“今日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日後不管此時結果如何,你都不能做任何有損大宋的事,明白嗎?”不等李文軒回答,嶽飛跟著又道:“我送你的那篇滿江紅還記得嗎?”
李文軒點頭道:“文軒銘記在心,不敢有忘。”
“那便好,不要忘記,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驅除韃虜,複我大宋河山。”
李文軒不敢應答,這分責任他擔當不起,自問也沒那個本事,而且現在的李文軒,也不願意去做這事,奇怪嶽飛為何交代這樣的話,想含糊答應一聲,卻又覺得不該對嶽飛有所欺瞞。
“哈哈……”
嶽飛也不強迫他答應,而是大笑了幾聲,說道:“走吧,走吧,不要讓盈盈受委屈了。”
就在李文軒離開牢房不久,典獄長從暗處走了出來,向著嶽飛恭恭敬敬的說道:“嶽帥,我看他也是個光明磊落之人,您何必以話相激呢?”
“唉。”嶽飛嘆口氣,說道:“你可知俠以武犯禁,我今日不說這些話,便是怕他來日會闖下彌天大禍啊!”
“彌天大禍?”典獄長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驚起了一身冷汗。
李文軒離開大牢與明珠彙合,將其中的情形告知了明珠,明珠也是感嘆,岳家的事情,怕是當真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如今李文軒能做的,大概就是往後照顧好嶽盈了,於是兩人商量了一下,便打算晚上潛入岳家,將嶽盈強行帶走,至於岳家其他人,只要他們願意,李文軒自然也是全力相助。
下午,李文軒與明珠在客棧中養精蓄銳,準備夜晚行動,卻是忽然聽到大街上有數人放聲大哭,其中還間雜著不少啜泣之聲,而且隱約還有提到“嶽元帥”的字樣。
兩人趕忙下樓一問,卻是噩耗突來,就在今日下午,也就是李文軒離開大牢不久,嶽飛竟然已經被皇帝下令處死在獄中!罪名卻是莫須有,連帶著,嶽雲,張憲,也被斬首示眾。
李文軒悲從中來,跟著忽然想到了嶽盈,眼前隨處可見百姓為嶽飛哭泣,岳家人有豈會不知?當下什麼也顧不得,兩人直奔岳家而去,果然,岳家門口不斷有士兵進進出出,岳家裡面已經亂了。
那些看守岳家計程車兵也發現李文軒與明珠來者不善,當即就要上來阻攔。李文軒此時哪還管他許多,就是皇帝來也擋不住,大喝一聲滾開,直接踢翻了擋在前面的幾個士兵,直沖入院。緊跟其後,就有不少士兵帶著兵刃向李文軒追去。
方一入府門,就聽到一片慟哭之聲,李文軒也顧不得那些,直接搜尋嶽盈的身影,卻忽聽後院傳來一聲嚎啕大哭:“姐——”
李文軒心中猛的一痛,難道……
沖進後院,只見嶽雷跪在井邊,懷裡抱著一動不動的嶽盈,痛哭失聲。
如今的嶽盈,衣衫盡濕,臉色慘白,一動不動,早已經沒了生機,再看那井口蔓延來的一大片水漬,李文軒全明白了。
“噗……”
氣急攻心,李文軒嘔了一大口血,這才踉踉蹌蹌的跌到嶽盈身前。
伊人猶在,卻是香消玉損。
往事歷歷在目,兩人卻陰陽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