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人,拜託了。”
吳番把能說的,該說的都同宋淩霜說了,不能說的他全爛在了肚子裡。
自嘲的笑了一下,準備離開如意軒。
宋淩霜聽到吳番的笑聲有些疑惑,“嗯?”
吳番停下了腳步。
“哈哈,秦尚書同我說您哭泣的時候會令人動惻隱之心,我當時覺得秦尚書是扯謊,怎麼會因為女人哭就忘記囑咐重託呢?可我昨日看你哭的肝腸寸斷,涕泗橫流,的確就想把傘交給你,可我瞥見你身後有四個探子便忍住了。秦尚書當真是神機妙算,他說會有人盯著你,說眾口鑠金會給你添麻煩,讓我去找小林將軍,當著為你算無遺策。天矇矇亮我準備出來尋你,一出門就看見小林將軍在門口等著,他整整在我府外等了一夜。”
吳番的眼神忽的有些不忍,壓低了聲音嘆道,“有些話我本不當說,可我是個粗人忍不住。秦尚書十分愛重您,說是情深似海也不為過。那雲想公主花容月貌,日日點勞什子歡情香,給秦大人喂什麼忘情丹,想各種方法折磨秦尚書,秦尚書都硬生生扛過去了沒有屈服,當真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說完還豎了個大拇指。
宋淩霜扯了個笑容回應道,“他本就是心志堅定的人啊,從前也是這樣。”
吳番瞅著時辰差不多了開啟了門,林崇意已讓人備好車馬送其進宮面聖,隨後合上了門給宋淩霜獨處的空間。
宋淩霜仰起了頭,不讓淚珠滑落,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呼吸,她不想讓淚水打濕秦雋的畫卷。
她預料到秦雋那般鐵骨錚錚,必會受到非人的折磨,甚至她想過秦雋會不堪受辱自戕,可她從沒有想過堂堂的西境公主會用如此不入流的方式折磨他。
他是有七情六慾的血肉之軀啊,怎麼能那般折辱他呢?
宋淩霜覺得秦雋很傻,他都知道她嫁給林崇意了,還擔心她不開心,不稱意。
宋淩霜將畫軸抱得更緊了,“秦雋,我會在你回來前猜出謎底的,不會讓你小瞧我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親口對你說了。”
看著窗外的日光的影子越來越長,她默唸那十個字,忽然想到了什麼。
”曦光透無聲,淚灑桌案前。”
她開啟房門,將畫卷對著陽光,可畫卷太長,宋淩霜的臂長不夠展開整幅畫卷。
“淩霜,我幫你。”
宋淩霜連忙點頭,林崇意雙臂展開,拉著將整幅畫卷背對著陽光,當真有玄機。
只見曦光透過整幅畫卷,綠梅竟然染上了紅色,那水綠色的衣裙一瞬換成一襲明豔似火的嫁衣,畫卷此前留白的地方,出現了浩浩蕩蕩迎親的隊伍,是個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官。
那是待嫁的她。
宋淩霜的耳邊忽然回響這秦雋說過的那句話。
“那幅畫中藏著我當時對你的深情。”
淚瞬間就從宋淩霜的眼眶中滑落。
“秦雋他真的很愛你。”
林崇意的眼眸也有些濕潤。
可感動之餘,宋淩霜卻很快就瞧出了端倪。
宋淩霜指著畫捲上的“新郎官”給林崇意看,手指有些顫抖。
“不對,迎親的不是秦雋,不是他,這人執韁繩用的是右手,秦雋是左撇子,他一貫都是左手執韁的。”
“這只是前半句,後半句是淚灑桌案前。”
林崇意會意,將畫卷收好,再放到桌案前展開。
宋淩霜已經淚眼婆娑,三兩下就把畫卷的下方打濕了。
淚珠落,墨跡顯。
那繪的是一個書生見迎親隊伍後躲在牆後垂淚,左手上握著一根綠絲帶。
宋淩霜觀後蹲在地下泣不成聲。
倘若當年宋淩霜覓得如意郎君,那這幅畫秦雋永遠只會告訴她上半句,一輩子都不會吐露下半句。
宋淩霜知他定是作畫時心下難過才暗藏下了這個玄機,許是抱了萬一的希冀,也想讓宋淩霜知道他的深情。
幾經輾轉,命運浮沉,她還是收到了這蘊含了秦雋無盡愛意的無聲書。
“原來,我當時不是一廂情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