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免了他們的虛禮,開門見山道,“研兒被北闕軍偷襲,左膝廢了,戍邊大軍的糧草也只剩下不到九萬石,撐不了幾日,崇意已經上書請求糧草,朕傾其所有,也只能再湊糧草三萬石。”
昭帝說完用力的將拳頭砸到了書桌上,心有不甘。
三萬石糧草對要打持久戰的三十萬大軍而言,杯水車薪。
見秦雋要開口,林襲搶先先稟告道,“陛下,為今之計只能由我回邊境執掌大軍,替回崇意,率軍與北闕鐵騎決一死戰,速戰速決,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昭帝抬眸,與林襲四目相對,眼神並不友善。
“朕有一法子,或許能解邊境糧草之困。”
昭帝語氣雖委婉,心中卻是已經定下了主意。
林襲抬起了頭,神情剛毅。
“陛下可是要讓我兒再次出使,再次被人磋磨折辱、去做駙馬換來糧草,換來援軍?”
被林襲戳穿心思的昭帝將手邊的白玉瓷盞擲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白玉瓷盞碎片上飄出一縷一縷的輕煙,剎那又消散了。
“林襲,你放肆!倘若你攻不下北闕,折損三十萬將士,屆時北闕揮軍南下,大晟生靈塗炭,你該當何罪?”
“大將軍莫要忘了,崇意也是你親生兒子!他現在快彈盡糧絕,危在旦夕。若非遇到難關,崇意定不會上書求援,崇意從未如此言辭懇切求過朕,你讓朕如何拒絕他!如何令崇意失望!”
昭帝的情緒有些激動。
可對林襲而言,一個是虧欠了二十四年的兒子,一個是愛了近二十年的兒子。
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
他下了決心,既然如此,就由他這個父親上。
林襲擲地有聲道,“末將林襲願立軍令狀,護我大晟邊境,擊穿北闕王庭。”
昭帝輕嗤了一聲,“哼。”
顯然,這不是昭帝要的答案。
秦雋瞭然於胸,跪地叩頭奏道,“陛下,十日後,西境入大晟的棋士們會帶上二十五萬石糧食前來兆京,條件是他們要由微臣親授棋藝,為期兩年。”
昭帝的眼微微眯起,重新審視了秦雋。
“秦相何時做此籌謀?”
秦雋抬頭,言辭坦蕩。
“稟陛下,微臣在離開西境時,西境皇曾問過微臣,有什麼願望,臣回答四海昇平、五穀豐登。西境皇又問微臣多少糧食算五穀豐登,微臣當時隨意的說了一個二十五萬石,沒想到西境皇還記得。微臣也是將信將疑,直到他們入了境,卻遲遲未抵兆京,我計算了腳程方才猜到的,並非有意欺瞞陛下。”
兩只狐貍聊天,總是格外的狡猾,都抓不到對方什麼錯處。
昭帝先開口,明知故問道,“哦?若是十日後,沒有二十五萬石糧草,秦相可有後手?若無後手,秦相可知該當何罪啊?欺君罔上、貽誤軍機,可是要誅九族的。”
秦雋不懼,鎮定自若回稟道,“稟陛下,微臣有。”
林襲眉頭緊蹙想制止秦雋,昭帝搶先開了口。
“秦相但說無妨。”
昭帝回到了案後正襟危坐,他也很好奇,秦雋有什麼能耐。
“微臣願出使東域購糧,東域往返兆京不過十日,微臣輕車簡從,待陛下聖旨便可出發。”
林襲聲音沉悶,略帶著些慍怒,制止道,“不可,東域雖是魚米之鄉,可他們不會為我們得罪北闕,焉能賣糧草給大晟!”
昭帝抬起下巴,嘴角揚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