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文同這般的男兒,已是世間少有了。”太後拍拍她的手,“書容,你福氣甚好,哀家也不要求其他,只望你莫辜負了他。這孩子看著吊兒郎當,貪財好色,但實際如何,你同他夫妻多年,也不必母後多說了。”
信王妃點頭。
“他是個痴情的。”太後含笑打趣,“你就算是個冰人兒,這麼些年,不還是被捂化了?”
信王妃難得愣住,沒想到這種事母後都知道。早先……她嫁給信王時因那些流言對他的確沒什麼好感,不過是因著信王對自己死纏爛打已經影響了自己的名聲,若自己嫁給信王也能幫襯到家中,所以才那般幹脆地嫁了過去。
“母後……”她微紅了臉,作小女兒嬌態。
太後欣慰揚眉,“至於那莊氏同慕連秋的事,也不必你插手。如今慕大學士和慕老夫人已經回京,明日哀家會傳慕老夫人和莊老夫人一同進宮。這和離不和離之事,怕還不是這慕連秋說了算。”
“母後的意思……是要插手這事,幫莊氏和離?”
太後搖頭,溫聲道:“好好的,哀家怎麼會去管工部侍郎的家事呢,不過是傳這二位敘敘舊罷了。”
話盡於此,再多說也不好聽,信王妃立刻懂了其中的意思。
因為清楚知漪的情況,心疼知漪,信王妃並不同情莊氏。只是身為女子,她少不得更厭惡慕連秋,所以心中也是更加贊成莊氏和離的。如今母後肯從中攪一把,這慕連秋到時還不知該如何慌亂。
“是兒媳想岔了。”信王妃正了臉色,轉而思慮道,“母後,既然皇上已經……如今慕大學士和慕老夫人又回了京,照舊例這一年知漪是不是該住回慕府?”
信王妃想的是,若還一直住在宮中,難不成到時知漪要從敬和宮出閣,嫁到了宸光殿?這可算怎麼回事,說出去少不得要惹言官議論。
“不回。”太後繃下臉,“回什麼回?這事兒皇上都還沒同哀家商議,就那麼一紙信回來算什麼,怎麼,還要跟哀家先斬後奏?”
信王妃哭笑不得,母後這模樣,倒真像被搶走了寶貝的小孩兒般。可知漪是嫁給皇上,不還是在宮中,以後更不用擔心嫁人出宮的事了,母後怎麼就沒想通呢。
“咳——”不輕不重的咳嗽聲響起,正談話的太後和信王妃同時轉頭望去,前面是面無表情的宣帝,往後一步是對自家王妃擠眉弄眼的信王,那咳嗽聲正是他發出。
顯然兩人都聽到了剛才太後的話,不過太後絲毫不怵,反而淡聲道:“皇上何時做起了這般小人勾當,進來也不令人通報,可是要存心聽這壁角?”
信王劇烈咳起來,心道母後這話可夠誅心的。本來這種待遇向來都是自己才有,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見皇弟被母後橫眉冷眼,這趟當真來得值了。
宣帝自然不可能跟太後對嗆,心中好笑,面色無波,“母後誤會了,方才已有人通報過,想是聲音太小,朕等會兒就罰她們。”
“皇上一回京,就跑到哀家這敬和宮來罰人了。”太後撫了撫額,漫不經心道,“還真是威風。”
母子倆這針鋒相對的……信王夫婦都在默默忍笑,不敢透露一絲情緒,就怕不小心波及到自己身上。
“不敢。”宣帝微微一笑,話題回轉,“不過母後方才說的先斬後奏之事,不巧,還真是被您料中了。”
太後疑惑嗯一聲,終於看向他,“何意?”
“聖旨已擬好蓋了璽印,明日上朝便會頒下。”
太後:“……”
隨後便是長時間的母子對視,太後是平淡中帶著怒氣,宣帝則從頭至尾都老神在在、淡定從容。等連總管和幾個嬤嬤開始看著人上膳,都還在僵持。
知漪在溫玉池中泡了個極舒服香噴噴的澡,換了身寬松的襦裙就直奔太後這邊而來,還想同太後好好撒撒嬌,沒想到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
疑惑地盯了會兒,感覺氛圍有點奇妙,知漪決定還是先走向看起來比較正常的信王和信王妃。
“姨母,皇上和阿嬤在做什麼?”
“你阿嬤在教訓皇上呢。”信王迫不及待親自為她解惑,揚唇道,“誰讓皇上不老實,悶聲不吭的什麼跡象都沒顯露,回來就要立你這小丫頭為後,阿嬤正氣有人要拐走她的心肝小寶貝兒呢。”
聽罷知漪不由吐舌,半晌又忍不住彎眉一笑,暗地對宣帝眨了眨眼,就往太後懷中一抱,搖著手臂嬌聲道:“用膳了阿嬤,誤了時辰您又要沒胃口了。皇上話都不多說一句,欺負他有什麼意思,還是多看看我吧,阿嬤看我這身衣裳好看嗎?”
顯然小姑娘使的是轉移大法,可惜太稚嫩了。
欺負皇上?太後琢磨著,自己才不過說了那麼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這還沒真的罵上呢,更沒動手,怎麼就成欺負皇上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