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便放棄阮慕,去問詢周圍其他看過來的婦人,她們大多有夫君相伴,面對同房的問題雖然一絲羞赧,可也昂首挺胸,陸陸續續有幾個婦人踏步而去,繞一圈後,再上一炷香,便可求子嗣。
阮慕茫然而行,前方有幾個貴女嬉笑著而行,後頭跟著的是一個倉惶無措,打扮雖然貴重,可是人明顯少了底氣的小婦人。
“嫁進來四年了,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臉敢出門的。”
“夫君他...他不愛來我的院子。”小婦人期期艾艾地忐忑解釋。
“那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誰叫你非要嫁進來的,我大哥根本就看不上你。”
幾個人漸行漸遠,聲音也消失於人海。
可卻好似一直在阮慕的耳畔徘徊。
“是你非要嫁的。”
“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明明那些人說的是旁人,可阮慕卻覺得好像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是這樣嗎?
她無神地在人群中徘徊,中間被人撞了很多下,疼得她眉毛都皺起來了,還被人罵,“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啊?”
等那人瞧見阮慕的好顏色,猙獰的表情一下子猥瑣地笑起來,“小娘子一個人啊?”
阮慕幾乎可以說是用逃的方式,轉身疾步,那人還在背後叫囂,阮慕倉惶而驚恐地跌跌撞撞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身邊的人都少了,她才驚魂甫定,急切扭頭,那人不知何時早已不見了蹤影。
心剛安定下來,她又驚慌發現,此刻就她一人,兩年來幾乎足不出戶的她,根本不知道現下的自己身在何處,又要如何回去?倘若再遇到壞人?
阮慕急速往前方的河道而去,極力搜尋僅有的記憶,腦子亂得發僵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阮慕幾乎有些不敢置信,那樣挺拔剛直,僅僅一個背影便可見翩翩公子的風華,可他怎會?
那人恰好扭頭,四目相對。
阮慕聽見了自己高懸許久的心終於落地的聲音。
她幾不可查地長舒一口氣,往前兩步,“夫君。”
崔煊看到她,收起方才的皺眉,有些詫異,卻也沒說什麼。
僅僅站在他的身邊,阮慕便有了足夠的安全感。
河的對岸,是一些踩著高蹺盛裝打扮的人列對而行,俯瞰腳下的眾人,嬉笑而有趣。
“登高而望遠,想必能見不一般的壯闊。”
阮慕悄悄偏頭,看了一眼微微出神的崔煊側顏,當真是俊朗無雙,雖然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可阮慕還是察覺到他微微愁態。
“夫君想要看看麼?”
阮慕說完便後悔了,再看到崔煊詫異扭頭看她的目光,便知道自己又說了出格的話。
“如何看?”崔煊卻看著她開口。
阮慕壓下心底的跳動。
其實,崔煊恪守禮節,是個完完全全的君子,可君子卻不是恪守成規的,若是恪守,他便不會娶她。
娶她,難道就合於世俗嗎?現下為著順承郡王和太皇太後對抗,難道就合於世俗嗎?
他所行之事,是處於公道正義,更考量勞苦大眾的福祉,這才是真正的君子。
就像此刻,他並未拒絕。
阮慕看了看四周,他們身後恰好是一座五層高的廟宇,只是已封閉數月,倒是周圍最高之處,而巷子深處,還有一個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