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將牛車送了回去。
阮慕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先進屋子檢視老爺子的傷勢。
他人本來就有多處刀傷,還昏迷未醒,又在煙燻火燎的環境中呆了那麼長時間。
阮慕看到外祖身上的燒傷,眼淚有些控制不住,才短短兩年沒見,她不知道為何外祖竟然從矍鑠的狀態變得這樣瘦弱,枯瘦的手臂上,燒傷血紅一片,開始發黑。
她細細地清理,又上了自己研製藥,這樣細細處理下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外祖的刀傷也有些發炎,阮慕重新又上了藥,只期待著病情千萬不要再惡化。
她細細地給老人把已經燻黑的臉擦洗幹淨。
看著老人瘦弱,沒有血色的臉,止不住地流淚。
車夫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他身上的衣裳有些亂,急促的腳步剛進來,就立即開口,“夫人,外頭好像發生了什麼事,街上都是人,好些官兵都出來了,您晚上要不留在這兒,我在外頭守著...”可到底是男女有別,車夫又開口,“我去遠一點的地方守著,外頭不平靜,我走的時候,已經開始亂得厲害,有些人家都在收拾東西離開。”
阮慕一直是知道這些時日以來,上面的波詭雲譎。
在這樣的情況下,崔煊還去了郡王府,探望縣主。
阮慕很想笑,卻發現自己的臉上湧出熱意。
“夫人...你...你的手?”
車夫以為阮慕是被今晚的情況嚇著了,是啊,他一個從前在外頭走南闖北的男人都有些被嚇到,更何況是一個深閨的夫人。
阮慕擦了擦臉,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她抬起手,這個時候才感知到,那後知後覺地痛感。
她胳膊上被燎了一片,一塊木板掉下來正好砸中,當時她沒來得及處理,現在得了空,才發覺這痛感幾乎叫她有些無法忍受,眼淚又漱漱而落。
她本就是大夫,自己忍著疼處理了很久,連車夫都有些看不下去。
大約一個時辰後,阮慕才處理完,而後時時檢視外祖的情況,所幸的是,外祖一直都沒有發熱的情況,呼吸平穩,若是一直如此,就可熬過去。
阮慕的心終於舒緩下來。
晚上不回去是不被允許的,但今日,她偏要,偏要留下來陪著外祖。
至於回去以後,會遭遇婆母怎樣的責罰和厲喝,都是現在的她無暇思考的。
一整天,阮慕就在這裡,車夫又出去探聽了一番情況,說是外頭有了不同衣裳的官差維持秩序,大家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麼,各種這樣的說法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外頭的蜀王認為太皇太後把持朝政,以還君權的名義出兵了。
也有人說,是宮裡出了事,太皇太後要對順承郡王動手。
也有人說別的,各方勢利傾軋混亂不堪。
大夏上一輪的權利交替本就混亂,一個未成年的皇子登上皇位,各方勢利都還沒有擺平,太皇太後就已經開始坐不住了,眼看著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只是不知現下進行到什麼地步。
眼看著天色黑下來,其實時辰不算晚,可是黑雲層層。
“夫人若是要回去,現在城裡情況不明,還是早些走,我在這裡看著老爺子,您放心。”
阮慕看了看祖父,伸手探上他額頭。
正要起身離開,突然驚覺不對,而後仔仔細細探查了片刻,又伸手看了看腋窩,以及傷口,然後她整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不等車夫問什麼,阮慕已經焦急無比,“不好,發熱了。”
而且短短的時間內,外祖身上的體溫以一種極其怪異和迅速的速度急速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