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離開的時候,還一直望著您,十分不放心,他希望您快點好起來,夫人...夫人....”
錢婆子的聲音陡然拔高,有些驚慌地將人扶住。
阮慕本來呆呆愣愣地聽著,眼裡好像失去了神采,沒有一點情緒。
而後整個人直接栽倒,大口大口地喘氣,似乎快要無法呼吸。
“夫人您....您要好好的啊,老人走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一句話就是要您好好地...”
阮慕呆呆地,彷彿有些無法理解現在此刻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些聽不懂錢婆子說的話。
人麻木得像一個提線木偶,呆呆傻傻。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阮慕的眼淚才無聲地落了下來。
那眼淚似乎沒有盡頭一般,一直一直流淌,彷彿要將身體裡所有的水都流幹。
太陽從東到西,等天色暗下來,她眼裡再沒有淚了。
阮慕才張了張幹涸的嘴唇,哀痛出聲。
哭聲撕心裂肺,叫人不忍卒聽。
最開始是肩膀顫抖,而後整個瘦弱的身體都劇烈地顫抖起來,一口氣吐完,彷彿已經無法吸入下一口氣。
錢婆子嚇得臉色都變了。
“夫人您節哀,您身上的傷害沒有好全,您的高熱才退下來,還有...剛沒了孩子...您...不能過度傷心,日後....唉...”錢婆子連安慰的話都已經說不下去。
實在是太可憐了。
這短短的時間裡,就經受這樣多番的痛苦。
“您...您的夫家呢?要不要告知他們過來?”
說完她又覺得不對,這....孩子都沒了,夫家...這夫家得是什麼人啊?
阮慕就這樣坐了很久,而後不顧錢婆子的勸阻去看了外祖最後一眼。
錢婆子都怕她會受不住而直接跌倒,出乎她意料的是,阮慕很堅強。
滿臉的淚痕已幹,她蹲坐在在旁邊,起初默然不語,然後開始細聲地和外祖說了許久的話,就好像她的外祖還活著,直到天色再次亮起來,那邊車夫已經挖好了坑,在一片野外的墳冢。
風景很好,視野遼闊。
外祖便被葬在了這裡。
到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己的無力,她明明那樣認真努力鑽研醫術,那樣努力去做一個合規的崔夫人,可到頭來,竟連想要給外祖找一塊好一點的墓葬都無法辦到。
阮慕久久地跪在外祖的墳前。
她找了兩年,最後終於將人找到,可連一句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外祖、便長久地離開了她。
日後,再也沒有人摸著她的頭發,說她是他永遠的乖孫。
再也沒有人戲謔又故意調笑地叫她“哞哞”,等她佯裝發火了,再趕緊道歉。
再也吃不到外祖做的叫花雞...
再也....
阮慕的眼淚已經流幹,風輕拂而過,她的心一片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