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崔煊便叫人備了馬車,一人朝著山道而去。
上山的路還是從前的那一條,只是此時非彼時,本來秀麗的風景下,總能叫人心情疏闊不少,登高望遠,崔煊鬱結許久的心情終於稍稍松動些許。
可抬步而走,過往的畫面又突然跳躍到腦海。
就在不久前,他還同她一起,在同樣的小道上快步而行。
他記得從前的她纖細瘦弱,大多數時候抿唇不說話,看向他的時候,除了晶亮的眼睛述說著期待和欣喜,大多數時候根本沒有存在感。
可是在山野之間的她,卻笑容明媚肆意,人真的瘦瘦的不盈一握,可是腳下步履矯健,好像同路邊的小草一樣,擁有無盡的生命力。
即便兩人一句話不說,可崔煊心裡已經盈得滿滿的。
當時的他覺得自己行為正當無比,是為了救人,為了替她引薦大夫,自己也是看望恩師才會同行。
可其實,現在想來,裡頭當真是沒有一點私心嗎?
可怕是有的,而且很多,只是當時的他,有些不願承認。
再次走到同樣的路上,花草樹木依舊,卻只剩下他一個人。
此時的她會在做什麼呢?
興許李昉就陪同在她的身邊,但凡是他們二人在一起,似乎便有說不完的話,她嘴角會掛著笑意,李昉總能恰到好處地逗她高興。
崔煊的心又鬱結起來,再次加快了腳步。
山並不高,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接近山頂。
崔煊知道自己的恩師,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他只是想上來自己坐一會兒,恰好這裡,也是有屋子的,便朝著那個方向而去。
等到了地方,果然安靜無比,門扉緊閉,人應該早已經走了。
他輕輕推開門,然後就和正要開門的老爺子四目相對。
兩人眼中都有訝異,
“你...怎來了?”
崔煊放下手,頓了頓,“來看看您。”
老爺子狐疑非常,看了崔煊幾眼,又狐疑地看了一眼。
崔煊的表情可謂是沒有絲毫破綻,老爺子只是笑了笑,“去那邊坐。”
不得不說,他人是非常懂得享受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叫人做到的,在山的崖壁前,建了一個小小的亭臺樓榭,坐進去,四野開闊,整個山景聚於腳下,雲霧縈繞,別有意境和風味。
不一會兒,老爺子就拿了茶盞過來,同時還和身邊的人解釋,
“我只邀了你,這人是自己不請自來的,咱們說自己的,不管他。”
說著人就到了,崔煊站起來,老爺子做了簡單的介紹。
只說這也是他從前認識的老友,會一點點醫術,就是個遊走四方的遊手好閑之徒,其他的乏善可陳,唯一能說得出口的東西,就是嘴巴....碎。
崔煊看了一眼老人,抱拳行禮,只覺得精神矍鑠,頭發已經花白,可精神極好。
招呼之後,他便坐在一旁去了,老爺子也是真的不管他。
興許是人老了之後話真的會變多,兩個老人在旁邊喋喋不休。
崔煊還有幾分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從前不茍言笑的恩師,實在有些難以和旁邊瘋狂聊八卦的老人聯系起來,甚至一度覺得,莫非殼子沒變,裡頭的魂換了不成?
崔煊啼笑皆非,他有遮蔽外界聲音的能力,起初是真的一個字都沒聽,可隨著一個稱呼刺破他的耳膜,崔煊忍不住破了自己的屏障。
“你說說我這個外孫女小阮是不是傻?”
小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