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莫弘甩甩袖子,轉身就要離開。
太後下意識上前,拉住了莫弘的袖子,語聲悽婉,“皇帝,哀家……”所有的話全都堵在了胸口,說不出來,可又不甘心於此,抓著莫弘的袖子的手漸漸放輕拉長。
側身斜眼一瞥,莫弘的眼神之中只有密密麻麻的失望。見狀,太後的紅唇微顫,塗抹著脂粉的臉上分外蒼白,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牙縫之中艱難的擠出,“哀家……這都是為了你啊!”
這一句沉甸甸的話語落下,卻是讓莫弘的心徹底下墜,若是先前他還能在為太後辯解點什麼,到現在就完全是惱憤上湧。他強硬的拉開了太後的手,聲音清冷疏離,“太後,珍重。”
說完,莫弘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後宮之中少不了勾心鬥角,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只是當有一天這麼血淋林赤裸的骯髒坦承在自己面前是,卻又是另外一番體悟。
當年的事情如若不是密道走了一遭,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莫弘垂下了頭,空空看了一眼,還是堅定的邁開了腳步。
看著他決絕離去的背影,太後的心宛如凋零的落葉,片片紛飛,她知道,在莫弘這裡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她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往下看,只有止不住的蕭寒,再也沒辦法回頭了。
她歪斜著身子,顫顫的轉身,又挺直了身子,頗具威嚴走入屋內,那白皙纖長的手指緊緊彎曲揪做一團,那指甲深深的絞著她的肉,她卻彷彿沒有什麼感覺。
太後決定堵上自己這一世的尊嚴,去找莫漓。她的臉上含著悲壯的悽然,目光蕭瑟,就像是散落在風中的塵埃。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太後就去了。這或許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為了皇帝,為了這個國家,她只能試一試了。
去了莫漓的地盤,下人們礙於太後的身份,也不敢冷落,一邊去向莫漓通報,一邊接引著太後。
將太後送入了亮堂的大堂,太後緩慢行至高位就座,陽光正巧照射進來,太後第一次覺得日光竟是這般刺眼。她怔愣的瞪大了雙眼,任由目光隨意停靠,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下人恭謹的在一邊側立,時不時的探出頭,窺一窺太後的動靜。太後卻像是被抽絲的木偶全然沒有了生氣。
另外一邊,下人前去和莫漓稟告,莫漓聞聲頗為不耐煩的皺皺眉,揚了揚手,讓下人先退下,又沉下頭,繼續處理著公務。
到了眼下,太後在他這,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待他將手頭上的事務全部處理完畢,才悠閑的起身,走出書房。
“王爺,太後正在大堂等您,”下人低順著眉眼湊了上來,語氣之中帶著點虛浮的試探。畢竟摸不著莫漓的心思,太後也是不可得罪的主。
“嗯。”莫漓悶聲應了一下,揚了揚衣服的下擺,往大堂走去。
一入內,莫漓就對上了太後慼慼的神色,心中卻是毫無波瀾,自顧自的走入就座。對太後沒有任何恭敬的態度,聲音沉悶,像是逐客,“不知太後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簡潔明瞭,卻又透露出了莫漓的不耐煩。
見他這般態度,太後也只有苦笑的份,自嘲的勾動嘴角,向莫漓說明,“我這次來,是為了當年的事情。”
“噢?當年的事情?”莫漓挑了挑眉,嘴角輕蔑勾起,像是聽了什麼極為好笑的笑話,“本王可不知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便是皇後的事,”太後輕緩的一句話,瞬間將莫漓拉回了過去,他的臉瞬時垮塌下來,像是蘊藏著滔天的怒氣。
莫漓鐵青著一張臉,握緊了袖下的拳頭,一聲不發,高大的身子卻是在輕微的聳動,仿似地動山搖。
“皇後的事,全是哀家一手操縱,”太後臉上僵硬的旋出一個笑話,像是浮幻在水中,又快速的消隱下去。
莫漓悶哼了一聲,譏嘲,“事到如今,太後是要為皇帝背鍋嗎?”
他出兵的症結,果真如此。明白了這一點,太後反而是鬆了一口氣,她徐緩說出真相,“皇後的死和皇帝毫無幹系。”
“呵,”莫漓就像是看著太後當場扯謊一般,嘲諷一笑。
“當年是我命人給皇後下藥,用一年的時間讓堵慢慢的滲透皇後的五髒六腑。而這一切全是因為她心繫於你,”太後徐緩撩起了莫漓沉重的過去,“就是因為她藏在給你的書信,我就容不得她的存在。”
“只要她活著一日,哀家就覺得她會和你威脅皇上的地位,我不能冒這個險,所以……”太後說著,彷彿閉上眼,她就回到了過去下令的那一刻。
聽著她這一句句,想著皇後受的苦,念著皇後對自己的愛,莫漓暴喝一聲,“住口!不要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