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袖子,作勢打他。
“西貝爾?”
弗裡德裡希穿著空軍夾克 ,揹著個包,停在我們前面。
“原來你們兩個認識,我早該想到的!”他向阿爾伯特伸出手,“早先在科雷格家,我哥哥說見過你幾次,你應該記得他吧?庫爾特·坦澤爾。”
阿爾伯特和他握手,“他現在戰績能有100多了吧?你這是要去哪?”
弗裡德裡希四下看了看,壓低嗓子,“他……被俘了。在英國。別說出去,報紙上都說陣亡了。我現在去找我哥哥的女朋友,她在漢堡。”
哥哥被俘了,他去找他女朋友?
阿爾伯特也問:“找她幹什麼?”
“我哥哥和她一直通訊。我剛剛知道,是她通知我家親戚,說我哥哥沒死的。該死的親戚,竟然把她舉報了!我昨天找到他家,把那個混球揍了一頓!”弗裡德裡希揮了揮拳頭,阿爾伯特哈哈一笑。
“我從哥哥信裡找到了她的地址,但聯系不到人。她是柏林大學學文學的,好像已經不在柏林了。好在信裡有她老家漢堡的地址,我怕她因為這事被人迫|害,所以想去打聽一下。”
這個情節越聽越熟悉,“你說的,是米婭?”
“對。”弗裡德裡希點頭,“還有20分鐘,不說了,我去等車。”
我叫住了他,“別去了。她沒有受迫|害,她也不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我簡單告訴他,米婭回了漢堡,但沒有危險,涉及和別人的感情問題。
“那,看來我就不用趕車了。”他鬆了口氣,接著又一拍腦袋,大步跑開,不一會,揚著一張票跑回來,“你們都去科雷格家湊熱鬧,怎麼能少了我?”
在車上,我們坐了包廂,除了弗裡德裡希,只有一個穿灰大衣的陌生人。
我和阿爾伯特湊在一起小聲聊天。他拿出在卡塞爾買的書,說當時走到書店,風把書頁吹開,他看到了一首詩。
“裡面有一句,特別像寫你。”他翻到《銀杏葉》這首詩,“你看,這美麗的東方樹木,來到我的庭院。像不像說你?”
還真有點像,“所以我來這裡,是天意註定啦?”我笑著問。
“那是當然。”
這時乘務員敲門,要查票。
乘務員先是行舉手禮打了招呼,查票後向我們三個說:“少校先生和女士、中尉先生,中途在紐倫堡也會多停一會,大概還有三個多小時才到雷根斯堡。祝你們旅途愉快!”
門口有一些吵鬧聲,阿爾伯特詢問怎麼了。
乘務員說:“沒什麼,有兩個人在前面坐不下,我給他們找地方。很抱歉,是不是吵到了各位?”
“讓他們進來坐吧。”阿爾伯特說。
乘務員道了謝,領進來一個帶格子帽的年輕男人和他妻子。那女人是個孕婦。
“還不快道謝!”乘務員催促二人,年輕男人趕緊脫帽。阿爾伯特擺手搖頭,示意不必。弗裡德裡希站起來坐在我們這一側,把對面的座位讓了出來。
安排停當,大家各自歸座。只是人多了,我和阿爾伯特交談不便,轉頭看窗外的景色。茫茫鄉野,一片一片的雪原,時不時有老城堡或教堂閃過。
格子帽先生看了我們一會,口氣神秘地問:“軍官先生,您知道,拉沋太人的火車開到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