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到柏林沒買多少衣服,但想到和阿爾伯特一樣計程車兵困在俄羅斯的雪原上,只好把父親的舊衣服捐了兩件。
幾天後,阿爾伯特的回信到了。他說,聽到戈培爾的宣傳,說後方寄來一大堆各式冬衣還有女式的),領導南方集團軍的倫德施泰特元帥大為光火。因為軍用棉衣是有的,只是火車無法及時送達。戈培爾的宣傳讓人誤以為陸軍為冬天完全不做準備,全靠大後方婦女為愛發電。其實事實完全不是這樣,根本是鐵路問題。
“這一點我當然最清楚。”他信裡說道。
進λ11月中旬,有一天廣播中戈培爾說,“通向高加索的大門開啟了”。周圍人一片喜氣洋洋,我有些記不清時間,不知距離斯達林格勒戰役還有多久。
我越來越憂慮,直到連續好幾天休息不好,有一天半夜醒來,情緒近乎崩潰。
“向內心尋找答案。”心中一個聲音提醒我。
“答案怎麼可能在內心?”我急促地問,“這些事都是我無法改變的。知道未來有什麼意義呢?難道我能勸他離開第六集團軍嗎?”
沒有任何回答。
只有一句關鍵內容,然後就消失。這是內心的那個聲音最近常有的方式。不像最初時那樣,“他”現在的話越來越少。
但我對“他”的存在的感受,也越來越明顯。在冥想中,我時常感覺到他就在旁邊。
越來越確定,他是實際存在的人,是透過沃裡斯對我講話的人。
有一次,冥想中的感受十為清晰。我發現自己坐在一個破舊的教室裡,舊木頭的桌面上坑坑窪窪,橫橫豎豎,是學生們用小刀和鉛筆刻劃出的痕跡。
教室的影像再度啟用。
我坐在最後一排,這位先生在前面講課。
我聽不清他說了什麼,似乎是我不理解,所以沒有留下記憶。我也很膽怯,不敢直呼其名,不敢稱他是“老師”。因為我既和他不熟,也不是他真正的學生。我只在心裡默默稱他為“先生”。
這是屬於“西貝麗”的心境。她坐在那裡,不停地發出願望,希望自己能懂得更多。
“所以你要在行動中去理解。”終於,她聽到他說。
這句話“透”了過來,好像一道光穿透濃厚的迷霧,穿透了西貝麗迷茫的心智,來到了我的意識裡。
在行動中理解。
現在就行動,我想,剛才他讓我向內看。這就是行動。如果不試試,我怎麼知道沒有答案?
向內看,再向內。
內在的世界從黑暗中展開,越來越深,越來越廣。
一片虛空。我首先感受到寧靜的寒冷。這寒冷並不是現實的寒冷,它是一種“冷靜”,在這片冷靜中,人們的沖動和冒失會逐漸冷卻。
這片虛空也是黑暗的,黑暗而溫柔。這是一種包容的黑暗,它讓所有日光下該存在的和不該存在的,都存在。
在黑暗中,開始閃出點點星光。
這是什麼?
是人的意識。有一些理解來到我心裡,告訴我,這些星點之間有無數連線,像一個星光的網。有些連線稀疏,有些連線緊密,對應著關系的遠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