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3
“失眠的事,需要對他們保密嗎?”我問他。
他撓了撓頭,“好像也不用吧,保密太累了。其實也沒什麼。”
“對呀,有些事只有自己看不開的時候,才會覺得特別嚴重。”
坐下後,我把弗裡德裡希失眠的事說了。
阿爾伯特和科雷格相視微笑,似乎並不意外。
“唉,這麼點小事,算什麼呀!”希爾德說著,把一大盆燉|肉挪近他,“你的問題,大吃一頓解決不了的話,那就兩頓!”
“別給自己壓力。”科雷格拍他肩膀。
“最壞情況,也無非就是上不了天,”阿爾伯特說,“那樣的話你可能會開不了飛機,但也肯定能活到戰後。我們就不用每天為你擔憂,戰鬥機飛行員的戰損是很高的。”
阿爾伯特這番話似乎觸動了每個人,大家都默然贊同。
“沒錯,現在的煩惱,長遠看來未必是壞事。”科雷格給每個人倒了香檳,“最壞的情況,也無非是好好活著,怕什麼呢?”
這天回家的時候,科雷格先送我們,我讓他們等一會,我快速跑到家裡,取了一本書下來。
“送你一本書,睡前看。”我從車窗把書遞給弗裡德裡希。
他開始還很高興地接過來,但眼睛掃到封面就呆了,“論文兩則——對……性格型別……的一些……研究?”他很艱難地念了書名,“我還以為是小說。”
“不能看小說,會更睡不著。這本書難度一般,既不引人λ勝,也沒那麼枯燥,有一些例子挺生動的,”我說,“就按我告訴你的,不要規定自己一定得幾點睡覺,看到幾點是幾點。”
弗裡德裡希像剛被雷炸過,“你們家真的沒有其他書了嗎?”
阿爾伯特涊笑道:“西貝爾最近的占星書不少,上面還有很多計算方法,三角函式和對數。”
弗裡德裡希張著大嘴,愣了只一秒,從石化的絕望迅速恢複,把書收進了懷裡,“就這本了。數學是地獄,我寧願失眠!”
希爾德大笑,科雷格拍著他肩膀,“加油,小夥子!就算睡不著,也學到了知識。”
“你們殺了我吧!”汽車開走時,我還聽到弗裡德裡希遠遠傳來的大叫。
15號上午10點多,我們接了父親,提前到了皇宮酒店。倫德施泰特不讓我們去接,他和比拉前一天就到了柏林,住在兒子家裡,他說他們四個人剛好,派車過去接太麻煩了。
“披肩真漂亮,”迪莎指著我的披肩說,“哪裡買的?我還沒見過織得這麼好看的花紋,和帽子也很搭配。”
披肩是麗塔送的,藕灰色粗毛線搭配粉色花朵,另外她還送了一條白色發帶,全是鈎針鈎成的,花紋複雜細致。
“這個披肩,你買不到的。”我把麗塔從另一邊拉過來,“就是這位,我的朋友親手製作的,價值不菲哦。”
迪莎笑著又贊了一聲,麗塔不好意思地說:“這不值什麼錢,只是手工編織而已。希爾德送的這頂帽子更貴一些。”
帽子是希爾德送的,一頂有蝴蝶結的呢帽,小小的,斜著戴。這個年代的女性出門都會戴帽子,我嫌大帽子不方便,她就推薦我這種裝飾性的小號帽子,像大發夾似的固定在頭上。
“帽子怎麼啦?”希爾德笑意盈盈走過來,她今天穿了一件玫紅色的緊身裙,格外明豔,身後跟著弗裡德裡希。
希爾德幫我整理了一下帽子上的裝飾,轉身對著麗塔說:“剛科雷格跟我說,吉羅還是不來了,他請不了假。昨天給他發了電報。”
“為什麼要告訴我……”麗塔小聲說。
“怎麼不告訴你?”希爾德神秘笑道,“你去華沙還不是為了距離東線近些,他最近都在那邊。”
難道是,麗塔和吉羅是在戀愛嗎?
我好奇地注視她,麗塔的臉已經紅了,“不知道!最近沒和他聯系。”
希爾德帶著“別隱瞞了我全都清楚”的表情,低聲對她說:“你不要太被動了,如果吉羅比較遲鈍,你可以主動一點啊。比如你給他寫信的時候,問問他的假期去哪,過去等他——”
麗塔聽她說這些,不斷退縮搖頭,希爾德說了一會放過了她,對弗裡德裡希說:“還有兩個小時才吃飯,你不要嫌無聊自己跑出去,要不然我們找不到你。”
“嘿!我要跟西貝爾討論正事呢。”弗裡德裡希說,那語氣煞有介事的,好像他生憑第一次討論正事似的。
希爾德笑他一下,風風火火地離去了。她還帶了克魯伯來,但她忙著幫我接待客人、安排座位、計算人數。克魯伯無聊之下,和幾位男士在門外抽煙聊天去了。
“希爾德,‘激凊型’女士,你和麗塔應該就是‘淡然型’。”弗裡德裡希看著遠處忙碌的那一抹玫紅身影,一本正經地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