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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蒙5

啟蒙5

我進|入了一個特殊狀態,一種雙重存在。我似乎擁有兩個自己,分別存在於兩層空間。

一層意識飄浮在虛空中,在選擇分叉路的那個空間裡。

在這一層意識裡,我觀察著、反思著前面幻境中的過往。我似乎明白了,那些突顯個性的肆意妄為並不能真的幫到沃裡斯。明白了自己不應該涉入他們二人的感情。明白我一定要把沃裡斯從他對納|粹神秘事務的執著中拉出來。

這些想法從模糊中誕生,逐漸清晰,呈現出有形的圖案,像一個個思維的模型,或透明的幻燈片。幻燈片上光照透,影子投到螢幕上,就成了畫面。

螢幕上的畫面,就是第二層空間,也就是沃裡斯的幻境世界。

西貝爾仍存在於那個空間,像編織地毯時加入的一股新線,她被編織到了沃裡斯和文森的人生中,成了整體圖案裡一個必不可少的人物。

第一空間中的“我”思考著,發出的思維投射到第二層空間西貝爾的心裡,産生不同的內在動力,塑造著她的行為,使她隨著沃裡斯的人生波動起伏著,時隱時現。

於是,她在幻境的世界裡東奔西走,為了讓沃裡斯脫離幻境,卻不由自主製造了更多的曲折。

文森後來成了畫家,他聯系過西貝爾,她沒有回應,因為她遵從著自己的內在指令——不能破壞沃裡斯的感情。

她想盡辦法讓沃裡斯離開他的神秘學事業,卻動用自己的神秘能力,逼得沃裡斯失去工作,淪為一名普通佔蔔師,並在這個世界的魯道夫·赫斯飛往英國的事件以後,生活越發拮據。而她自己,則成了海因裡希的手下,神秘事務部的負責人之一。

這一切,都不但沒有增進她和沃裡斯的理解,反而助長了他更深的誤解。

與此同時,文森因為發表諷刺時局的漫畫,被捕入獄。沃裡斯四處奔走,試圖營救文森,但是都失敗了。就這樣,到了1943年,他終於決定聯系西貝爾。他給西貝爾打了電話,告訴她,文森在集|中|營中得了肺結核病。

西貝爾答應將文森轉出到仁愛醫院進行治療,並保證會找最好的醫生。

沃裡斯放下電話,覺得這些年似乎錯怪了她,西貝爾好像不是真的無情。但當他過了一些時間去醫院詢問時,發現文森並沒有在那裡。他去到聖馬喬麗,在幻境裡,這裡是關押□□的集|中|營。有一個看守叫威廉,他認識沃裡斯,也認識西貝爾。

“60458已經病逝了。”他對沃裡斯說。

“誰?”

“就是文森,我不記得他姓什麼,好像是埃裡克?”

“埃瑞克森。”

“是的,文森·埃瑞克森。說實話很多人到死都沒有對上名字,但文森經常給我畫點小東西,他喜歡簽上自己姓名的縮寫。v.e,他喜歡把這兩字母畫成一個圖案的樣子,v大大的,像個圈,e小小的,掛在右上角。”

這一天,沃裡斯渾渾噩噩地離開,發現自己走到一所電話亭邊,播通了西貝爾的電話。

電話鈴響的一剎那,“我”的意識再次失去旁觀,從空中下落,進到西貝爾的意識裡。

這是一間高大的石室。不是金字塔的石室,這裡光線充足,我面前還有一張木質書桌,上面擺著稿紙、墨水、計算尺和占星用具。

桌上的電話鈴正響著,我接了起來。

“埃德斯坦……小姐。”沃裡斯的聲音傳來,語氣陌生。

“是的。”

“他死了。”幹枯的聲音說。

“我……剛剛聽說了。”

一股資訊湧過來,這是西貝爾在這個世界裡的想法,於是我有些身不由己地說:“是他們搞錯了,那裡還有另一個叫文森的人,也得了結核病,他們把他送到了醫院。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窗外下著雨,天灰濛濛的,是下午。玻璃裡映出我自己的樣子,和另一個現實中西貝爾的樣子很像。20出頭,穿著一身我曾經最討厭的黑制服。

桌子背後的牆上掛著一張彩色掛毯,下面點綴著幾個小相框。在其中一張照片裡,我看到希|姆|萊、海因裡希和我站在山坡上,背景是一所城堡,外觀大體程三角形。

照片下方寫著:威維爾斯堡,1943年6月。

我從窗戶向外望,彷彿看到了照片上的山坡,所以,我現在就在威維爾斯堡裡。

電話對面結束了沉默,沃裡斯發出輕笑,“重名?……你甚至不願意親自去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