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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告

勸告

在關押我的小房間裡,我整理著被弄亂的信。12點過5分,舍倫堡來了。

“你沒有睡?”他看了我手中的信,皺了眉頭。一旁看守我的女隊長放下手中的小說《基|督山伯爵》,起身讓到一旁,小心地瞥了幾眼舍倫堡的臉,出去了。後者把手套放在桌上,看起來有話要說。

舍倫堡把我膝頭的紙盒子挪走,坐在我身邊,我起身換到了另一張椅子上。

“西貝爾,”他柔聲說,“過幾天我們一起到瑞士……或者,你先去,我隨後去找你。”

“阿爾伯特已經被定罪了嗎?”

“這兩天的局勢你也知道,我不希望你出事。我甚至後悔沒有提前讓你走。”

當他提到“瑞士”時,我回想起了那天“靈魂離體”看到和他希拇萊對話的場景,當時沒有留意的細節像被聚光燈照射一樣,清晰出現。舍倫堡提議,帶著威維爾斯堡的能源石,再帶上|我,去瑞士與那美國人談判。而希拇萊帶著一絲詭秘的笑,繞著圈子踱步,認真,但沒有表示贊同或反對——

去瑞士,我努力感受這種可能性。沒錯,它在一種命運的或然裡,然而太遠了,過於飄渺,我感受不到它帶來的真實性。

舍倫堡握著我的手:“西貝爾,我明白你有顧忌,但你並不真的討厭我,是不是?”他瞟了一眼女隊長放下的小說,“在《基|督山伯爵》裡,年輕時梅塞苔絲已經和愛德蒙·唐泰斯訂婚了,他們差點結了婚。但是唐泰斯被捕了,梅塞苔絲最終選擇了能陪在她身邊的費迪南。這並不是對不起以前的愛人,這是生活所迫。她總不能一個人受苦,等上14年,——更何況唐泰斯原本是要被關到死的。”

他也很能隨機應變,隨手拿來小說情節,就能套到眼下的事情上。

“可是,旅隊長,”我說,“您不應該只看書的前一半。費迪南為了向上爬做了賣主求榮的事,最終名譽掃地,飲彈自盡。而且梅塞苔絲也為自己的選擇追悔莫及。因此我認為,如果她能忍受一時痛苦,堅持下去,最終會幸福得多。”

舍倫堡猛然變了臉,第一次甩掉了我的手,好像我在狡辯,曲解了他的意思似的。難道,他以為我對一本書沒有自己的看法嗎?

“我想知道,”我重複道,“阿爾伯特定罪了嗎?”

“你還在抱著萬一的指望?”他語氣不悅,“阿爾伯特·施特恩是反叛分子,因為他,你現在也攤上了麻煩!他的叛國罪是改不了的!”

叛國罪!——不對,不可能這麼快。

“他還沒有定罪。”我說。

“你只是在心存僥幸!”他有點生氣了,“我見過好幾個這樣的,已經判了死罪,——而他,也許就是今晚!”

“那就是還沒到最後一刻。”

“你還要等到最後一刻?!”舍倫堡痛苦地質問,“到時候你就走不了了,會被送到集|中|營的!那樣的地方,你待不了的!”

我閉口不言。人一旦認定了什麼,就沒什麼爭執的欲|望了。

“好,你就這樣等吧!”他站起來,手一揮,碰掉了我剛才整理了一半的信件。

舍倫堡開啟門,走到外面,對我的女看守說:“她想去集|中|營,把她送到集|中|營去!”然後不等女看守說話,自己下了樓。

女看守和我面面相覷,他沒有說是哪個集|中|營,所以只是氣話而已。

……

舍倫堡回到安全域性,雷德彙報說阿爾伯特·施特恩已經帶進了審訊室。“希拇萊先生剛打電話,問您有沒有開始審訊,我說您正在準備。

舍倫堡接過材料,看了一眼封皮上的名字,煩躁地摔在桌上,平靜了幾秒鐘,才一頁頁地揭開。

從舍倫堡那副吃癟後強裝淡定的樣子,雷德推測他又在西貝爾那裡吃了新鮮的閉門羹。關於他想去瑞士求和,西貝爾告訴了他,說是偶然感知到的。一聽計劃,雷德就明白,舍倫堡的打算之一是帶她出逃。然而計劃被他知道了,它就註定不會順利。

“您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確實,現在已經1點多了。要不要休息一下?”雷德試探地問,但接到了舍倫堡一記兇狠的掃視。審訊施特恩上校,是不可能拖延的。

“雷德,”舍倫堡看過了材料,臉色好了些,“你在外面監聽錄音,我進去問話。——等一下,我讓你錄音再錄音。”

舍倫堡走進審訊室,關上了門。阿爾伯特坐在審訊室中間的椅子上,舍倫堡居高臨下地審視他時,阿爾伯特坦然回視。兩個男人就這樣對峙著,在將近五分鐘的目光和沉默的交鋒中,只有舍倫堡看似胸有成竹地翻動材料的聲音。

五分鐘以後,舍倫堡結束了這沉默的對峙。心理脆弱的犯人,單是這沉默的壓力就會讓他們不安,開始恐懼。但阿爾伯特顯然不會這麼容易屈服。

“您的事,我差不多都知道了,”舍倫堡用盡在掌握的語氣說,“這要感謝偽裝成反抗分子的線人,以及安排在您身邊的我的人。”

這句話使阿爾伯特想到了西貝爾懷疑過的卡爾·辛格,以及他身邊的安迪亞。這種懷疑帶來了一點憂慮,但不多。

“所以,”舍倫堡放下材料,“您不如聽一聽我的個人勸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