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嗎?”月光照亮了那張清俊中包含著溫柔的臉。
“沒事……齋藤先生,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黑雪有件事壓在心裡很多年,卻無人可問,“你說過你會斬斷一切罪惡……那麼如果有一個人……身生來就是罪惡,該怎麼辦?”
齋藤想不到她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有些吃驚。齋藤看著黑雪那張認真又固執的臉,忍不住莞爾,目光中流露出柔水漣漪。
“或許只有深諳罪惡的人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齋藤笑了笑,也抬頭眺望那滿天星鬥, “人生來的時候都是純淨之身,與家世背景都沒有關系。我是這樣想的。”
“人之初,性本善……”黑雪想到了在中原大陸的另一個說法,“那齋藤先生覺得什麼是罪惡呢?我認為對與錯,善與惡是沒有絕對分界的,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
齋藤很認真的思考著黑雪的話,“確實每個人的認知都不一樣,不過我會堅持自己的想法,這才是我的意志。至於罪惡的定義,我現在還不是很明白,但我會認真地去尋找。”
“我的意志……”黑雪有一剎那的恍惚,然後微笑了起來,“和齋藤先生交談總能收獲很多,有時候就覺得齋藤先生像我的兄長一樣溫柔細心,很親切。”
齋藤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烏黑的雙眸裡傳遞出令人安心的魅力。他伸手過來,摸了摸黑雪的頭頂,輕柔而又溫暖。其實一段時間時間的相處下來,黑雪的自我否定,自我承認,才是最吸引他的地方吧。
“不用那麼生分,像總司他們一樣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從今以後大家就是一起並肩作戰的夥伴了。”
胸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黑雪抿了抿嘴,輕輕的叫了一聲,“一君。”
“恩,”他很認真的應道,“或君。”
她撲哧一聲笑了,或君這個稱呼真是別扭啊。不過……似乎也不壞。
“夜裡風大,我們下去吧。”一陣風吹起了齋藤披肩的黑發。
黑雪點點頭和齋藤一起爬下了屋頂。原田他們似乎又喝醉了,被人扛回了和屋。
“總司?你怎麼在這裡。”一君看見從黑暗的長廊裡走出來的美少年。
“呵……只是裡面太熱鬧了,我出來透透氣。……怎麼,一君和這個小鬼有什麼秘密要說?”總司狹促的笑著,可在攥緊的拳頭裡,黑雪看見了那個遺失的香囊。
她多少能猜到,總司是為了找她的麻煩才和一君頂嘴的。這個時候,黑雪自然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他們鬧不愉快。
“時間不早了,沖田先生也應該回去休息了,不然近藤先生會擔心的吧。”黑雪插嘴打破了僵硬的氣氛。果然一提起總司最在意的近藤就很有效。總司盯著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轉身離開。
“一君,給你添麻煩了。”黑雪隱約感覺有點虧欠齋藤,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她的緣故讓他二人起爭執了。
“怎麼說?”一君反問。
“上一次是在壬生寺,這一次也是我先惹到了沖田。”
“與你無關。”一君微微一笑,“只是總司從小生活就艱苦,對很多事情比較敏感,並沒有惡意。”
“……恩,那麼時間不早了,一君晚安。”一君一定不知道,她是見證過總司全部童年的人。
黑雪回到了臥室,已經有人端坐在房內等她了,正是安靈。黑雪遠遠的就感覺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身體情況還好麼?”她的身體依舊是虛浮的,開門見山的說問,她顯然很在意黑雪的身體情況。
“恩,月圓之後都很正常。”黑雪如實回答。
安靈淡紅色的眸子注視著她,在黑暗中散發著奇異的光,“你現在準備好了嗎?”
黑雪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有些透明的美麗臉孔。
她無聲的嘆息,像是在傾訴悲傷,又彷彿是其他什麼猜不透的東西。
“你很在意他,所以你殺不了他。”安靈說的十分篤定,“涑雪,還記得你答應過涑水的事嗎?”
“記得。”黑雪艱難地點頭。“可我沒能做到。”
“如果你做不到就讓十涑幫你,由他來幫殺了那個男人也一樣。”安靈說的面無表情,宛如那是理所當然的一樣,可她卻聽得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