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恩怨斷
慶應四年九月,改國號為明治。即明治元年九月,雪村千鶴陪同土方率領的新選組抵達了仙臺城。
本該由山南敬助先一步到此處的羅剎隊卻突然音訊全無,土方歲三一方面要同舊幕府海軍副總裁榎本武揚商議接下來的作戰規劃,一邊還要憂心羅剎隊行蹤的事。雪村千鶴看著土方日漸消瘦的模樣,心疼有餘卻無餘力。
“最近聽說了一些奇怪的傳聞,說是仙臺藩有支奇怪的部隊,他們在城裡當街傷人橫行無忌……”模仿洋人留著八字鬍的榎本武揚在說完戰略後,又起了一個凝重的話題,“而且那些犯人都可以從城門自由進出,城裡更是安靜地讓人覺得陰森,這仙臺城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榎本先生,這件事的調查能否全權交由我處理?”土方歲三沉思了半晌,俊美的容顏上流露出慎重的請求。
榎本武揚顯然對土方歲三之前堪稱完美的辦事能力折服,當下欣然應允。
送走榎本武揚以後,作為土方副長小姓、留在屋內端茶遞水的雪村千鶴終於忍不住開口,憂慮道:“關於當街傷人的事,會不會和羅剎有關呢?”
土方正襟危坐,抿了一口雪村千鶴泡的茶水,幽幽地回答:“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但如果此事真的和山南君有關,我絕對不會輕饒……”
自從知道羅剎真的是父親製造的事實以後,雪村千鶴愈發反感羅剎的事,以至於她這幾日憂心忡忡面無喜色。
“千鶴!我終於找到你了!”在院子中晾曬衣物的雪村千鶴忽然聽到熟悉的清朗嗓音,她聞聲望去,就看見隨同山南先生一起失蹤許久的藤堂平助正在院子的圍欄外沖她揮手。
“平助!”雪村千鶴欣喜地向他走去,急切地問道:“你們去了哪裡?我和土方先生都很擔心你們……”
“千鶴你聽我說……”藤堂平助靈敏地翻身躍進了院子,有些緊張地在雪村千鶴面前壓低了聲音,“山南先生很有可能已經投靠了新政府軍,他在仙臺城與綱道先生密談,我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來的……”
他的話音剛落,院外的小路上就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群身穿西式戎裝計程車兵如同行屍走肉般邁著步伐,將院子外團團圍住。
藤堂平助二話不說就拔出了打刀,將雪村千鶴攔在身後,“是敵人的羅剎隊,千鶴你快先逃走……”
“也許沒那個必要。”羅剎的包圍圈散開了一個口子,陰鬱的光頭中年男子從聽話的羅剎身後走上前來,看見雪村千鶴以後終於彎起了嘴角,“好久不見了,千鶴。”
“父親大人……”雪村千鶴錯愕地看著曾經熟悉的父親,百感交集。
“綱道先生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跟蹤我來的?!”藤堂平助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你們新選組的一個個真是讓人頭疼。”想起這幾年來屢屢擾亂自己計劃的新選組,雪村綱道的臉色不由地多了幾分難堪,他面向千鶴循循善誘著,“今天我是來接你的,千鶴。你看——這些不再畏懼陽光的並且可以聽我調遣的新羅剎隊,只要我們掌控著它們定能光複雪村一族昔日的盛況……”
“父親就那麼想利用羅剎重振雪村家嗎?”雪村千鶴絕望地搖頭,聲音顫抖,“不,我不能認同父親的做法……”
“千鶴,你是在新選組呆的太久了,已經被他們的思想毒害了。”雪村綱道意識到誘導無用,目光冰冷地掃向一直擋在千鶴身前的藤堂平助,旋即揮手下令,安分待命的羅剎們陡然紛紛拔刀,機械般地沖向藤堂平助。
“千鶴,快逃!”藤堂平助只來得及吶喊一聲就被悍不畏死的羅剎團團圍攻,應接不暇。
“平助小心!”眼睜睜看著藤堂平助為保護自己而受傷,雪村千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痛苦地哀求,“父親,求求你別傷害他了……”
“我可以不殺他,但千鶴你必須跟我走……”雪村綱道陰測測的聲音不知何時從身後響起,雪村千鶴猛地打了個寒戰回過頭去。
她只看到往日和藹可親的父親向她伸手,用手帕輕柔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藥粉地氣味撲鼻而來,她頭腦一麻頃刻間頭昏眼花。
“千鶴——”藤堂平助的驚呼聲,漸漸跟隨她漂浮的意識一同遠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雪村千鶴終於感覺到自己綿軟無力的身體有了一絲知覺,她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讓自己清醒過來。
入目的是檀木裝修奢華的房梁和畫境精美的彩繪,雪村綱道正跪坐在她的床鋪邊,見她醒來,對她投來憂愁又慈愛的視線。
“父親……這是在哪?”雪村千鶴有些虛弱坐起身子,她的嗓音有些沙啞,麻藥的後勁還未完全消失。
“放心吧,千鶴,這是在仙臺藩城內。”綱道溫柔地扶住千鶴的手臂,一如從前和藹地迎接自己蹣跚學步的女兒,看著她長高長大,依賴於自己的同時又慢慢地獨立自我。
雪村千鶴無論如何沒法抗拒綱道這慈父般的溫柔,她握住綱道的手,擔憂地問道:“父親,平助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