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老張啥也沒說。街坊四鄰愈發好奇,就找機會問羅翠紅,張懷民的腿傷成那樣怎麼還去公安局。羅翠紅實話說了,老李自然也知道老張釣魚碰到麻袋裹屍這種操心事。
老李聽了老張的話就想到這茬,他生得早,經歷過戰亂,不怕死人,但也不想碰到死屍的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老李問:“知道咋走吧?”
“路邊坐車拐到南邊,到南邊換一輛車,來回八毛錢。”老張想起到村裡還要走很長一段路,“咱們不去村裡,到鎮上河邊釣魚。有沒有拿個幹淨的袋子?”
老李不明白:“拿那幹啥?”
老張左右看了看,前面那條衚衕往東是他大兒子家,讓老李在路邊等著,他到張懷民家裡拿個布口袋,順便看看兒子有沒有老老實實擱家帶著。
老李看著布袋皺眉:“這也沒法裝魚啊。”
“摘榆錢。聽說鄉下遍地都是榆錢、香椿和洋槐花。香椿老了,洋槐花還沒開,現在正好摘榆錢。”老張打算的好,忘了此刻快兩點了。
到河邊放下魚鈎太陽都偏西了。
河邊確實有榆錢樹,也有人摘榆錢。老張潛意識認為他村裡有人,讓老李看著兩條杆,他跟摘榆錢的鄉親套近乎,先問河邊榆錢樹是不是他們的。
河邊的樹是鎮政府種的,公家的。老張聽人這樣說,就表示想用人家的鐮刀。人家心裡好笑,這大爺真不見外。見老張有禮貌,鎮上沒有這麼講究的,就問:“大爺,城裡人吧?”
老張接過鐮刀點點頭,又道一聲謝。
“怎麼來我們這邊釣魚?”
老張笑著說:“到了這邊親切。我兒媳婦老家是這邊的。”
人家一聽是老鄉,笑容真誠許多:“你兒媳婦老家哪兒的?”
“前面劉家凹的。前些天我兒媳婦還帶著孫子回來過,給老人上墳。”
蹲在地上摘榆錢的年輕女子抬起頭:“劉家凹?我小姑子婆家是劉家凹的。劉家凹誰家?”
以前老張不喜歡劉家人,恨不得不認識劉家人。後來知道劉家就劉大軍一個奇葩,也願意提劉家其他人。老張想想劉家那幾個兄弟的名字在農村太常見,“我兒媳婦說她堂弟是劉家凹第一個大學生,你知道吧?”
“那家啊?我知道!”年輕媳婦剛才見堂嫂跟老頭聊天,還嫌她吃飽了撐的。一聽這話立刻起來,“在市裡工作,物件也是市裡的,聽說五一結婚?”
老張:“十一結婚。女方沒什麼要求,我兒媳婦她小叔小嬸要給女方準備幾條被子,用今年的棉花做,做好再結婚。”
“你兒媳婦是不是姓蘇?”
老張點頭。
年輕媳婦笑著說:“那我知道。我小姑子經常跟你兒媳婦的叔伯嬸子進城賣東西。我也打算改天試試。聽說一起去安全。”
“人多了沒人敢欺負你們。”
年輕媳婦點頭:“大爺,你摘了自己吃吧?我的給你,你把袋子拿過來,這些夠不夠?”
老張連忙擺手:“留著吃吧。我隨便摘點就夠了。”
“我摘的快。”
老張想了想:“你給我,那我去釣魚,釣上來給你一條大的。”
農家人肚子裡沒油水不愛吃魚,年輕媳婦拒絕他的好意。老張也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東西,給人出個主意,“城裡找不到榆錢樹,你多摘點送去劉家凹,讓我兒媳婦她叔幫你賣?”
“這東西也有人買?”年輕媳婦驚呼。
老張:“試試。賣不掉拿回來自己吃,放一夜再放半天也不會壞。”
跟年輕媳婦一起的都是她婆家親戚,幾人相視一眼,讓年輕媳婦試試,真能賣掉,回頭洋槐花開了,她們也弄兩籃子洋槐花去城裡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