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笑笑靠著枕頭和團團並排坐床上,看困了,團團的書一扔,蘇笑笑的報紙放床頭書桌上就拉燈。
翌日清晨,秋高氣爽,蘇笑笑開啟窗,室內濁氣出去,她迎著秋風深吸一口氣,“又是一年秋葉黃啊。”
張懷民推開門進來:“團團昨晚在這邊睡的?”
團團穿上褲子站起來:“是的呀。爸爸,你打呼好響啊。”
蘇笑笑轉過身:“你爸太累。”
張懷民把兒子抱下去給他穿鞋:“今年估計沒法回首都。”
“怎麼了?”蘇笑笑心裡咯噔一下,有個不好的預感,“出什麼事了?不是說好了下個月回首都嗎?”
張懷民:“昨天上面發下通知,革命從此結束。之後肯定有所調整,我不能這個時候回家探親。”
蘇笑笑眉頭微皺:“是不是那個武團長希望你轉業,把他的人提上來,過兩年他升副師,正好讓他的人當團長?”
張懷民驚得差點把兒子扔下樓。
蘇笑笑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頓時想罵人,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情況無可厚非。
武團長轉過來兩年多,跟張懷民這個副團長和幾個營長沒什麼交情,於公於私他都希望身邊有自己人。
“你準備怎麼做?”
張懷民:“這個時候轉業不值。各單位忙著調整,一不小心就會成為池魚。如果過兩年待遇升正團,到地方上選擇多。就是不能,地方上穩定下來,無論去機關單位還是事業單位我都好開展工作。”
“會不會給你穿小鞋?”
張懷民搖頭:“頂多讓我辛苦點。革命結束撥亂反正,上上下下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挑事。”
蘇笑笑不禁說:“我以為會在這邊呆小半輩子。”
張懷民:“不能。就是海軍類學校畢業的鐘團長也不是畢業後就到這邊。”
蘇笑笑有一點不明:“武團長不知道論軍功他不如沈團長,論學歷和在部隊的聲望不如鐘團長嗎?副師長可就一個!”
張懷民笑了:“他知道,他以為革命會持續幾年。以前為了穩定,很多人在一個位置上七八年,甚至十年沒動過,他以為他的人能撐幾年,把他弄上去再退。現在不好說!這幾年因為很多知青不想下鄉往部隊裡鑽,部隊裡的人比革命前增加幾成,哪用這多人。首都一旦穩定下來就會裁軍。”
蘇笑笑忍不住幸災樂禍:“他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要看誰手腕硬。”東海無戰事,張懷民無法立功跳過團長升副師,說白了沒機會上桌,所以聊起這事他心態輕松,不由得露出笑意,牽著團團下樓。
蘇笑笑拎著痰盂跟下去,“既然不敢明著給你使絆子,你就再等幾年。團長和副團雖然一字之差,但在大家眼中就是差一大截。”
“我知道。”張懷民點點頭,“最好以正團的身份轉業到地方。”
蘇笑笑:“你是副團能給你正團待遇?”
“這種情況不多,也有。比如副團當營長,像鐘團長,正團的待遇實際上沒有比副師少多少。”張懷民道,“說起待遇,要不是鐘團長畢業後就是軍官,我們這三個團待遇最高的肯定是沈團長。現在他倆應該差不多。”
蘇笑笑摸摸團團的小腦袋:“聽懂了嗎?”
團團搖頭:“媽媽,我啥也沒聽見。”
張懷民樂了:“小機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