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院子裡傳出極輕微的,龍鐘的嗚咽,像瀕死的茍延殘喘。
那聲音連著這院子一道腐朽,戰慄。這把破鎖,這扇舊門,如同垂死巨獸的巨口,危險又誘人。
她扭轉過去的腳步,遲疑了。
“我說,有意思吧?”他叉著腰,得意洋洋的模樣,“不靠近就沒聲兒,一靠近就有。”
“這門口是不是有什麼機關,你踩到了?或者只是風吹著門窗,所以湊近才聽得著。”
梁驚雪蹲下身,摸索著機關。
“猜沒用,進去一瞧便知。”
他提劍就要斬斷舊鎖,梁驚雪抬手擋住:
“別了吧。”
“如今怎的如此膽小,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啊。”
“晚上再來。”她挑了挑眉。
“刺激,有道理。”
“什麼刺激不刺激,你現在進去,大白天的能有鬼出來嗎?”
“有道理。子時,我在這兒等你。”
他來去如風,頃刻間便沒了人影,彷彿不曾來過,一切不過是她的幻想。
“溜這麼快,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梁驚雪嘀嘀咕咕,不過此刻她餓了,沒心思去追,該去飯堂整點東西墊墊。
畢竟,可是付了錢的。
亥時剛至,她便翻來覆去地坐立難安了。
越是臨近出發的時刻,她越是有些後悔答應蕭影夜探鬼屋了。
這院子裡到底有什麼?
為什麼李焉識託顧六帶的唯一一句話,便是不要靠近這裡。莫非他也來過?
莊主又何故莫名告誡自己莫靠近?這院子這麼隱蔽,她若是不提,自己也很難發現。
這究竟是要人來,還是要人不來?
門扉忽地被噔噔叩響。
她彈射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是說好了子時在院子門口接頭嗎,怎的現在就來了?
難道,出了什麼差錯?
她不加細想,小跑著去開啟門,呆愣在原地。
“莊主?”
“還沒睡哪,可以進來吧?”她站在門外,望著梁驚雪莞爾一笑。
“當然當然。”梁驚雪綻出一個客套的笑,急忙迎客。
“去校場檢查箭靶,忘了時辰,耽擱了,路過見你燈火還點著,想著你怕不是還為白天的事心有餘悸,進來同你說說話。”
“莊主今日怎麼沒有侍女跟隨?”她合上門,心裡忽然有些慌張。
莊主坐下的姿態遲疑了一瞬,便又恢複了之前從容端莊的模樣。
“我啊,是個閑不下來的人,今兒太晚了,叫她們早些休息也好。”
“完了完了,這是發現我偷偷去院子了,遣走人,要滅我口啊。”
梁驚雪站在門邊,咧著個嘴應付地笑著,手在房門上不敢松開,更不敢靠近莊主。
“你這孩子,站著傻笑做什麼,過來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