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然地看著她,即便此刻她根本看不見他的神情。
聽見這句話,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畢竟清微山莊的事在她心頭還留有餘音,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我說過,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大大方方問,我不會騙你。”
師硯見她不肯說話了,生怕她心懷芥蒂。
“你說,你小的時候過得很苦,是寧安司的人做的嗎?”
“是,那時候的寧安司,人命是最輕賤的。我和溪客是共患難的交情,我必須去救她。”
她仰起頭對著他,問得認真:“那你現在,是什麼?”
“我是你的師硯,只是你的。即便要死,也須得你先點頭。”
他專注地凝望著她,袒露著心裡的愧疚。
“其實,我也很怕會死,怕回不來,我知道你躲著不肯見我,不是因為旁的,只因為我沒有事先同你說好,便貿然丟下你。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師硯,這是最後一次。”
她說服了自己,勺子在碗裡有一下沒一下劃拉著。
“我答應。再有下次,叫我死於你的劍下,好嗎?”
“你自己找個牆撞死拉倒,別髒了我的劍。”
“好,我把自己打包好裝進棺材裡,保證不髒了你眼睛。”
她哼了一聲,勉強解氣了。
“溪客,真的沒事嗎?”
她怕師硯因為自己心裡愧疚,而不敢同她說出實情,只能自己苦苦憋著,故又出此言。
“她好得很,你沒問過你夫君的傷勢,反而這樣關心別人?”
“那,你是怎麼受傷的啊。”
“玄靈派的暗器,我若不是替她擋了,那十幾根毒針便紮她頸上了,再有神醫也迴天乏術。”
“十幾根?那你豈不是很疼。你要她替你拿什麼東西?值得她這樣冒險。”
“玄靈派的秘方。其實也不一定有這樣東西,我只說讓她替我留意,誰知她……”
“下次再有這種事,把我叫上。她既能為你兩肋插刀,你我也當為她兩肋插刀。”
她一拍桌子,大義凜然的模樣落在他眼裡分外可愛。
“好好好,這位插刀教的女俠先把你的飯吃完吧。”
她擦了擦嘴巴:“不想吃了,飽了。剛才在床上吃糖來著。”
他輕挪板凳坐到她身旁,她就勢,試探著輕靠在他的肩頭。
“這裡沒受傷吧。”
“唯一一塊好地兒,被你找著了。剛才吃的什麼糖,給我也嘗嘗。”
他的臉頰蹭了蹭她的頭發,在昏黃的燭火裡,順著氣息說出的話,極是曖昧。
“就上次你買的那個,可好吃了,我放床頭了,你要不,我給你拿一顆?”
她蹭地站起身,興致很高。
師硯對她的不解風情,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說:“那,來一顆吧。”
他含著糖,凝視著眼前託著腮,歪著腦袋,正對著他的姑娘,感受著口中化開的先酸後甜,還有淡淡的花香。
“我真有眼光。”他亦是撐著腦袋,目不轉睛,喃喃自語。
“嗯——,師硯,我想看看你。可不可以,讓我在睜開眼睛的第一刻,看見的就是你?”
她這樣歪著腦袋,問出了心底許久的期待。
“你不怕,我很醜嗎?”師硯咂著糖,有些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