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塵埃再起,舊傷再揭

他失魂落魄,狠狠捶打著頭哽咽著:“我有何權力,決定她的生死。”

“那我便去回了蕭影,送阿驚姑娘上路。”

“不,不要。”

他驚慌失措,六神無主地張惶抬頭,死死拉住溪客的手腕。

“李焉識,你若真拿我當義妹,便聽我一句。她是被你的私慾害死的,或許在你那兒說得好聽,叫執念。”

溪客原本已轉身欲走,此刻微微側過臉來,悲憫地垂眼望向他沾濕黏連的睫毛。

她和李焉識,初識便是在寧安司。她記得那個雪天,七八歲的他灰頭土臉,敲響了寧安司的大門,他說,他來找娘親。

“去去去,這兒沒有這個人。”看門的人聽聞他口中提到的名字便是一驚。

她認得他說的那個名字,幾個月前便死了,草蓆一卷丟得不知道去了哪。

她隱約記得那是個不會笑的美人,整日疲於司務。她是怎麼死的,她不知曉內情。溪客只知道,她一死,便有人迫不及待坐上了她的位置。

“等等,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生得倒是不錯,跟小荷花一塊調教著吧,再過幾年,送去長歡閣做探子,李青鸞不是為司裡鞠躬盡瘁嗎,她這兒子難道不算是來盡職了?”

過了幾個月,她問正在專心和泥的小李焉識,知不知道長歡閣是哪裡,為什麼不逃。他笑著團起一塊兒泥說,他不會逃。他找到了母親的遺物與絕筆,他要為母親報仇,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此生,他將只為踐行母親的遺念而活。

後來,清微山莊日盛,寧安司起了拉攏茍且之意,便要向來乖覺伶俐的李焉識假扮學子潛入打探。

自然,這是李焉識自己苦心鑽營設計來的,這亦是他被送去長歡閣前,最後的機會。

從寧安司一步步爬到清微山莊,走到朝中,再收歸寧安司,重塑司制,滅玄靈派,三年國戰,再到夢粱的定遠將軍,滅北鬥門。

溪客看得見他來時路,也看見他迷失在執念裡。

溪客是李焉識給她起的名字。

李焉識說荷花本高潔,出淤不染,只可遠觀,同你很是相稱,只不過表意太顯露,與你隱秘低調,不示人前的性子不太符,你若不喜,可改為溪客。

她很喜歡這個名字,也喜歡這個果敢英勇的人。

“等,等我,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可以。”李焉識似是想起什麼,呆滯木然的臉上忽然有了顏色,抬起眼睛欣喜若狂地望著她。

大門卷著風開啟,喬玉書揣著手走了進來。

“你這兒隔音忒差,說的話,蕭影都聽見了,他一直在替小一壓制著,已經撐不住,吐血厥過去了,他說最多隻能維持一個時辰。”

“我馬上去。”他大喜過望。

“他說,你若有心,便離她越遠越好。”

喬玉書見他面色蒼白,幾無血色,心下不忍,可知曉了這幾日的變故後,亦是站在了蕭影那頭。

“備馬!”

……

“遊客您好,此乃絕雲派禁地,不得擅入。”

彎刀橫於項上。

“絕雲派禁地!豈可……”

他不加猶豫,扶著胸口,徑直踏入。

他沒時間囉嗦。

幽暗陰森的窄道,冰冷滑膩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