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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那樣的她,奮不顧身。可自己不能再接受她的奮不顧身了。

他向來厭惡自己臉上掛著的那副面具,今日卻要謝它。

他將不忍與徘徊嚥下,動了動喉結,平靜地搖了搖頭,微微笑:“梁姑娘恩情,李某隻能以死相報。斷斷不可再拖累。”

她的唇微微顫動又合上,眸子垂下,又再度抬起,只勉強客套地笑著。

“罷了,罷了……被人追逐亦是一種困擾。戴黔之於我,我之於你。我清清楚楚地曉得這種困擾。”

她的釋然叫他愈發心傷,自責道:“是我沒用,難報大恩,護你周全。”

她終於理好情緒,遮不住的苦澀化作粲然一笑:“這沒用已然沒用一回了,便不說廢話。想想怎麼讓自己有用點兒?”

他沒有開口,只斂下眸子微微點頭。

許久,她理清了思路緩緩開口:

“咱們來捋一捋,你查出來的那些煙花之地,都跟他扯不上關系嗎?”

他搖了搖頭:“扯不上,財賬記得清楚,營收所得皆在那柳林兩位東家手裡,他雖與那兩位有所往來,可沒有證據表明這些財物進了他府上,我亦不能貿然去搜他的府邸,更何況狡兔三窟,切不可先授人以把柄。”

她蹙起眉來沉思道:“他若真不花這些錢,開青樓做什麼?還有,你查了那些女子的來歷嗎?”

李焉識細細回憶:

“一部分是迫於生計經掮客介紹去的,簽了賣身契,一部分是買賣,還有一些……交代得倒是正常,只是問到從前的家庭,營生,籍貫,便什麼也不肯說。也正常,青樓女子的來歷大抵就是如此。戶籍管轄之權不在我手,故而想要調閱確認,很難。”

“我……我有一個想法。”她目光閃爍不安,望著出神的李焉識。

李焉識望向她,並沒有太指望她這回亦能歪打正著,卻也還是撐著微微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有查到林謙文在外頭金屋藏嬌嗎?”

李焉識略一思索:“沒有,除了府裡的,他在外頭的我派人細細查過,他既是郡馬,面兒上作風很謹慎,沒有外室或者相好。”

“但是,他暗中去過這些私宅對嗎?”

他肯定地點頭:“是,他貪財好色,去做這種勾當,自然不稀奇。這也不能說明,他就是這些私宅的幕後主使。”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我拿什麼跟他換的戴黔嗎?”

他只是望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哽咽著也無法開口,心卻跳得亂七八糟。

她手掌撐著臉,手肘抵在腿上,躲開他讓人無所適從的目光,很是嚴肅地思考著:

“他讓我從了他,便可保我和戴黔一條命,還說會用別的囚犯來替代我去死。你說,如此輕車熟路,他會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嗎?可既然他並無外室,那麼,那些被迫的女子又是去了哪裡?”

縱然曉得林謙文是怎樣的貨色,他的腦海裡也飄過這樣可怕的念頭,可親耳聽見她這樣平淡地說出來,他只覺得腦子要炸了。

他掩蓋不住心底的憤怒,盯著坐在榻上另一頭的她,朝前挪了一挪,語氣愈發生冷:“你竟然為了戴黔答應從了他!?”

她心知他又是誤會了,雙手慌亂地揪著搭在腿上的被褥道:“那是我的計!計!你懂不懂,我現在不好好的嗎?你別亂吃醋啊!”

“我沒有在亂吃醋!我若是戴黔,聽見你這般與人交易,你知道我會有多恨自己嗎!我寧願去死!你又焉知戴黔他難道願意你這樣做嗎!”

他嫌二人之間的被褥礙事,扯開了中間厚厚的阻隔,攤平了隨手搭上,盤著腿與她面對面坐著,聲音雖壓得低卻半分怒意不減。

她心中委屈極了,昨夜驟然之間遭受了這樣多的變故,本便是受他的牽連,他沒安撫自己也就罷了,還這樣兇自己。

她朝後縮了縮,脊背貼著榻圍,撐起她的硬氣:“我有武藝的好嗎,誰能近我身啊!”

他怒急攻心,半是恨鐵不成鋼聽不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半是憎惡自己蠢鈍如豬昨夜竟然放她一人前去。

呸,自己哪裡配和豬比?

豬還能做成她喜歡的醬肘子,鹵肘子,清燉肘子,紅燒肘子,脆皮肘子。自己活著連累她,死了哭死她,屁用沒有。好像自己就是纏在她身上的詛咒一般,無論朝哪裡踏步,都會把她吸幹。